袁晋龙骧虎视、不恶而严,他个子虽矮,向来被亲近弟兄引做笑谈,但此时看着却如山似塔,单臂擎旗、走在最前;
蒋青俊脸上头寒霜密布,双眼中杀意都已掩藏不住,整个人似柄寒光四溢的青锋,神摇目夺、敢不惹眼;
叶正文眼神淡漠,面上一分表情都无,明眼人晓得这类人最难招惹,这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把任一人性命放在眼中;
不晓得是不是康大掌门塌上功夫实在了得的缘故,袁夕月、张清苒两朵娇花居然也列在后头;
便连裴奕,因了此番弟子遭难,亦是强撑病体,随阵而来。
巧工堡墨闻这位亲近重明宗的外派筑基也与重明真修一道列阵,这几人下头列着千余练气修士,平、斤二县各家皆有。
段安乐骑着金毛老驴领队在前,明喆、裴确赘在队尾,其余弟子充斥其中以为中坚,面向攻阵修士仿若猛虎出山、杀气腾腾。
“终于来了。”狂风绝息阵内外双方两名主事同声一叹。
铁西水把金锣敲响,明二爷趁机与阵中修士松了口气。前者收了金锣却未停歇,他见了阵中无有康大宝,料想这厮受了费家恩典,要去颍州面见费叶涗的传言应是不假。
便数一遍重明宗众人,自觉再无甚十分出众人物。心下大定之余便就点了数位纠魔司档头与桂祥,又带上昏沉不醒的康荣泉、蒯恩二人行到重明阵前,高声喝问:
“重明宗的可看清楚,这二人是这次谋害唐固尉桂祥的主谋,在失败过后狼狈逃窜,遭纠魔司当场擒获。这可是杀官造反!罪不容诛!
尔等枉受天恩,不晓得去州廷向伯爷请罪,反而还提兵来与州廷大兵见仗,你重明宗是不是也与两仪宗等悖逆恶贼暗通款曲,要背弃州廷、叛离仙朝了?!”
“闲话不讲,待我斩了你这狗贼,救回我师侄,再来与你好好扯一扯这些条条框框!!”
蒋青最是性急,手中提起赤心灼日剑便要寻铁西水厮杀,却被叶正文伸手拦下。
但见袁晋擎旗迈步而出,淡声言道:“我重明宗满门忠烈,便连南安伯都有赞誉。铁大人莫要随意攀诬,不然待我师兄从宣威城回来,你怕是不好交待。”
“这矮汉筑基过后,某倒是头回见得。”铁西水稍稍一愣,似是想起来了当年指使康、袁二人去阻拦葛家真传的时候了。
暗道这重明宗确是出人,刨除康大宝是费家嫡婿,赚了不少便宜不言;而今便连袁晋这矮汉修为都撵上自己了,却是难得。
若不是重明宗已经彻底倒向费家,岳家一方又拿不出足够分量的筹码以做拉拢,他还真不想得罪这样的人家。要知道,通过这些年的用心经营,他与康大宝也称得上是私交颇好的。
铁西水先不应袁晋这话,只将手中遍体鳞伤的康荣泉提到桂祥身前,轻声道:
“尔等莫要以为费南応成了金丹,尔等便可以跟着不尊王法,”说到此处,铁西水话风一顿,转向桂祥,轻声祈使:“桂县尉,就在此处,将这害你的贼子正法吧。”
“贼子尔敢!!!”袁晋爆喝一声,虽隔有百丈,却震得桂祥半张脸上满是骇色。
桂祥被摄得不敢动作,铁西水也未有催促,只冷声道:“怎么?某再提醒一句,若是你们重明宗其他人还要出手劫这罪囚,可就是举派造反了。便是费家,也护不住你们。”
袁晋未有答话,只是将大纛交到身后的叶正文手中,轻声言道:“这一次便劳师兄主阵。”
叶正文沉声应道:“师弟放心,某定不负所托!”
袁晋作揖谢过,缓步走到蒋青身边,轻声笑道:“小三子,今日便给二师兄演一场,让二师兄看看你这剑法已经练到了什么高深境界。我们两兄弟的风头,总不能一直被大师兄盖过去。”
蒋青拔剑而出,整个人锐气更盛三分,但听他言:“二师兄放心,我先将荣泉接回来,再与你比。”
蒋青话音刚落,却听得一直奄奄一息的康荣泉突地在对面阵中挣扎而起,高声喝道:
“师父、师叔们,荣泉连累宗门,确是错了!莫要管我!莫要”
此子话才言道一半,便又被一旁的桂祥点穴封口,再不能言。
自裴奕到蒋青,这些宗门长辈哪个不疼?自段安乐到康昌懿这些同门弟兄,又哪个不怒?!
“桂祥,你是杀不得人么?”铁西水更是不满,冷声问道。
桂祥正要动作,耳边却又有风声传信:“你若敢再动我这师侄一下,便绝难活成,你大可不信!”
但见蒋青一马当先,横剑而出,似是将铁西水在内的一众筑基视若无物。袁晋紧随其后,叶正文忙催大纛,千修齐动,大战开启。
铁西水见状目中生出喜色,只是转瞬之间,便就又被盛怒之色替代,他朝向一脸讷色的桂祥厉声言道:“你杀了康大宝的开山大弟子,他们本来就难容你活了?!这时候还有个甚犹豫的?!”
铁西水这话却是令得桂祥微微愣神,“这事情到底还有多少人晓得?!”
只这么一愣神,却是令蒋青寻到良机。
他孤身而来,两名纠魔司档头跃出来迎。
一人使哭丧棒、一人使白骨幡,他们却是铁流云招揽来的两个好手,同出阴风谷这一左道宗门,二人虽是初期修士,但二人合力,久战之下,胜一寻常中期确是不难。
蒋青虽有威名,但在外人看来毕竟年岁尚轻、底蕴也浅,铁西水都已算是稳重之人,但见二人出手,以为凭此二人将蒋青拦下,当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