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想替玄黄堂陈先生出阵”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仅陈家人和古先生意外,另一边的段王二人也瞪大了眼睛,是昨夜那人!
那墨黑眼镜的下令让守卫将人放进来,被松开的陈家人也顾不得此人是何居心,来自哪里,便快步而道救星跟前行了个西洋礼
“感激先生相助!还想请问您姓名”那男子拱手回礼单单一声“无名之辈”便绕过了那陈家人,与那古先生面对而立,古先生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在他身上仔细打量,那人也稍稍抬起了头,露出不同于古先生那般煞白的脂玉下颚,二人面上风平浪静,但台下的王玖镠却感到暗流涌动……
第20章报家门
这一身旧衣毡帽遮面的男人修为如何尚未可知,可也不知怎么的原本还对他各种嘴里细碎的围观人乃至那洞前对谁都不齐平而视的药市四管事都渐渐没了声响,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在了这对立的两人身上
这二人倒也没半分不适和紧张的样子,眼里似乎只剩下了对方的存在,却也谁也没打算开口,还是那陈家人实在看着焦急,鲁莽地冲到两人之间催促道
“两位看穿了也是你证不得你的本事,他也显不出自己是否吹嘘,咱们不如换个地方,别耽误了诸位掌柜摊主的生意!”那太瀛观的也忙搭嘴,这二人才各自动了动身子
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不怕人看,但这陈家的却恨不得赶快离开这几百双眼睛不留余地的地方!
他虽说洋装在身,念了几年法兰西的学堂,可而今北洋混战,中华之地被外来者分得七零八碎,无论是求学东洋的还是去西洋寻那所谓“救国之道”的皆不算好过,一来异国他乡你生得模样不同,二来这些地方早就被革新派们变了个翻天覆地,不论你门第几高,只论家中金库几间,自然是你若是带足了黄金白银的去了还能捞几张好脸,玄黄堂纵是香火鼎盛之时也只能算本土小富,送个人去留洋只能说是掏了老底,拿尽余粮,可这些也没能让这陈闯的公子在那异国他乡得尊声“先生”或是“公子”,几年后直到家中离心分溃他只能挤了张船票再回故里,靠那几身洋装和几句洋文得个威风
在刚刚被那也买洋货的墨黑眼镜轻蔑一通自己那清高气怎会忍得,更难受的便是这姓古的在家业上一通羞辱要当众给你难堪,他更是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因此来了那么个要帮手的,也顾不得真假好坏了!
古先生面色温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向这瞧不清面容的人,那人却先绕过他,毫不客气地环顾了一圈这洞前人,没有跟陈家人和古先生那种爱答不理的模样,毕竟眼下人家人多势大,再大本事只怕自己招雷唤鬼的法诀还没念完,这些个黑衣立领的十拳百拳都已经揍得自己昏天黑地,不省人事了!
“贫道想问诸位先生借一袋烟丝,不知哪位能行个方便”管事之中两人着就噗嗤一笑,心想这道士还贪这口,都上生死台了还不忘享受一口
那镶玉瓜皮帽的慷慨地解下了自己腰上的烟丝袋如同打发乞儿那样甩手一掷,本打算羞辱一番这不给看脸的,怎知这人接了个稳当,躬身对这位道了声谢便转身先行要往那矮山去,那镶玉瓜皮帽的有些不悦,指着这人的背影问道
“古先生,这么个听着年岁不大却目中无人的东西你可得帮着好好教训教训!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先是拿着假货敢进洞的假老道,这又来了个不报名不说姓的穷酸野人,爷我那可是袋软黄金!”
没要这烟丝之前那古先生还有些心中轻蔑,以为这就是个掂不清自己斤两就想拔刀相助的小术士,可懂门路的都心里有数,这人并非三天的修为,而是修习旁门阴法还有所成就,打算今日借鬼怪阴人之力的阴术士啊!
一行要斗法切磋的随着被派去布置会场的去往了矮山,而那星罗洞前则是搬来了雕花太师椅若干和一桌的茶果点心,六爷为首坐在最前,药市管事人两两在侧,再往身后的便是洞中二十三家大掌柜们,虽说洞里洞外都该照常迎客,可经过刚刚那翻许多人都分了心思不在药材生意上,三步一侧脸,五步一转头地往那边矮山伸头望
王玖镠和段沅则随着一群本来就是来药市逛热闹的闲人一齐到了那矮山脚下附近,按着古先生的吩咐在上山处也来了不少人把守不让向前,但这二人没有跟着那群人凑在一撮,而是绕到了另一处也能到山上人的坡地上,各显身手地爬上了树,大枝干上一坐,还能挡着些山风
“我本以为你再怎么也是小丫头一个,虽说脾气不柔但再怎么也不会跟男孩一般能上树翻墙,这么看来,我是该叫你声弟弟比较合适!”
段沅刚倚上树干坐稳,这就被旁边这番话惹得火冒三丈,随手折了一截细岔枝,从自己布挎之中拿出符箓结印念诀,而后细岔枝在她腿上先是微微一震,随后直直地冲向右边的王玖镠,王玖镠一声惊愕,赶忙也掐诀,凭空画符口中念念,那一声“退”出口还算及时,就在树杈眼看就要戳上自己胸膛之时忽然停住,随后摔落在他腿上滚落摔地,眼神带怨,撇嘴埋怨
“我这不是夸你胆量非凡,女中豪杰嘛,还夸出不是来了!”段沅刚要回口骂他赶忙伸手截住
“咱们是来观战的,你倒先动起手了,这么灵动下去山上的人肯定察觉啊!你刚才听着哪个像脾气好的,要是随后往咱们这边扔一个甩一个的,不想对上都不行,哎哟喂,亏啊!咱们干嘛掺和!”段沅也不想跟她闹腾,这就咽下话去注意着矮山那边,这会儿帮着布坛的已经开始撤下山去,太瀛观那道人与古先生各站在一张四方桌前相隔两丈之远,那从一开始就歇斯底里的道人眼下终于冷静,焚香之后拱手礼向
“合肥太瀛观弟子郑祈年!请阁下赐教!”那古先生负手而立,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地也回了个礼
“盛京满生堂清风仙弟子,古应龙”
仅仅讲清了自己的姓名,连多一句客气话都没有,那郑祈年倒是没在意,他满心都是对着姓古的歪道之徒,这就结印起诀,口中念念,用那六爷给准备好的黄纸辰砂笔走游龙,画起符箓,那毡帽低垂的茅绪寿抬起了头,而古先生虽说依旧站得笔直,但满脸的憋笑完全不掩,那远远围观的王玖镠倒毫不客气地已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