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子再不快些把他这表兄接去,我可就要开门轰人了!我这一路替他家去报丧挨了鬼咬,这会儿回了家还得受他一口!”
段沅听得这话滑稽险些笑出声,王玖铄则脸上哭笑不得
“刚刚桌上还和我爹打赌来者,你定不出今日就想哄走这‘瘟神’可彩头都还没想好,就看着你被他啃上了一口,你说那陈家好歹也是闾山法脉有名有姓的堂口,有个不修行的道也不稀奇,可这么副秉性……”
这句还未怨完,只瞧见匆匆有人叩门,门开之后,便是满头是汗的九司,他都是晨起便跟着王骞如去熹元堂暖天宫炉的,这会儿匆匆回来,定是急事
“两位哥,来了个古怪的公子,老爷叫我赶紧带人回府,他……他……”
九司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人赶忙匆匆再出,这就瞧见了一身墨色袍袄,身背彩绣布挎的吴巽负手仰头,朝着王家院里四处打量而来,瞧见九司这般紧急,王茅二人也不免紧张,这就快步到了他身旁,怎知吴巽一见二人很是欢喜,还指着王家的院子赞赏了几句
“我家药童没说清楚你的匆忙,可是宝安堂遭遇了什么?”
吴巽瞧着两人的苦脸很是疑惑地摇了摇头,他那副嗓子果然如同昨天二人所言的古怪,这一开口就让段沅有些猝不及防,心道这哪是个少年人,分明是个年近不惑,披着少年皮囊的妖怪才贴切
“能有什么遭遇,娄叔跟着其余堂口去给梁歹狗假哭丧去了,我这不就报完了坛就来寻你们了嘛!”
二人愕然,茅绪寿打量了他一番,瞧见他尚有眼里红肿,眼下淤黑便知这是在那夜大耗力气又悲怆痛苦过才是,迟疑地问出一句“那刚刚那药童说你急事?”
吴巽抿嘴想了片刻,这就一拍巴掌
“我到了丰州后忘记了这院子在哪,便只好去熹元堂,本以为能赶上你们堂里的早食,结果一进门,看到除了满院满屋的药材没见哪个能拈来就吃的,于是一问完了王家的街巷在哪,就赶忙往外冲……就是想赶上口还热的……”
这话一出,焦急而出的四人皆胶在了原地,吴巽到没个拘谨,这就朝着刚刚有所缓和的九司叫喊道
“药堂里那个,这里面可是宴厅?可还有吃的在席上?”九司惊愕,但还是生硬地点了头,吴巽一听眼里欢喜,这就大步朝着宴厅而去,扶上了门框还回身催促
“你们怎的愣住在哪,快进来啊!”说罢这就跨进了门槛,几声赞叹之后盘碗的声响这就传出了屋外,段沅眼下一口唾沫,抬眼而向王茅二人
“他这是副师门灭顶,亲人惨死的样子?”
第76章家门衰
比起吴巽的嗓音,更加让人咋舌的是他的肚量,四人断续地开口问了几句,他没作答,只管扒空了这碗转向那盘,一盏茶的功夫便吃了两三人的分量,这才抬眼而向,接过婆子递来的茶盏
“我刚到你家医堂时便与来报信我那表兄一早就闹得个鸡飞狗跳的信,因此没敢耽搁就赶来,可进了你家大门,瞧见也就是个寻常早起的繁忙,也就晓得已经有哪位费心替我稳住了他……”
他一手揉上自己的后颈活动起了筋骨,随后又起身给自己呈上了一碗桂圆蜜糖的四宝粥
“这暗舱船客真折磨人,只好先向你家讨口吃的再道谢,还请王道友告知是家中哪位替我收拾了那个杂碎。”
王玖镠迫不及待地抬了抬胳膊,那暗花缎的褂袖上几处牙印清晰可见
“你说,他都动口了,我还能不动手吗,如若有伤着损着的待会儿就给你堂兄治好,只求你快些把人领走,顺带的你不住持,陈高功的丧事怕也指望不上那些个分炉的。”
吴巽嘴里含着的茶水从鼻中呛出,他那粗哑的笑声这就震上了顶梁,四人只觉得耳根发疼皆沉下了脸,好在他没多折磨人,这就揩去眼角笑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