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麻烦更多,你好不了,我也没力气干得过来了!”
也没回身,而是将仅存在自己身上的被边一脚发力扯过,王玖镠被随着他的气力一通牵连,也不拉锯抵抗,而是任由自己的半个身子砸到了这人身上
茅绪寿的一臂片刻便起了重压的痛麻,绝望地一个白眼翻上了洞顶,将所有气力集中那被这人胸膛压着的那臂膀之上,狠狠地他与自己隔绝开来
这人眼下因为半日耽搁体力被高热虚耗不少,即便发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待到曲着的手臂逐渐伸展,他又如同鲤鱼般灵活地翻身而起,加了力道将这人压回了枕上,将人用这床半旧不新的厚被裹得严实了,自己则下床又披上了那件缝补得瞧不出原先模样的破袄褂,将洞室里两条长凳靠了炭炉一侧合并而起,两手揣进袖中仰面躺下
王玖镠瞧着他的模样更加来气,别看这等闲倾的山鬼洞庙宽敞,可能给人睡下的却没几处,魏黄两个负伤的需好生休息不能受扰,眼下段沅与厨娘睡去了一处,就这么一间还是等闲倾随着上山的庙工与魏家两个弟子一番打点之后才勉强给他二人匀出的
魏通宝似乎对自己没有察觉王玖镠带病在身很是内疚,还趁着天未全黑之时再下山过一趟买回了不少好炭,王玖镠眼下甚至连怨都不敢用尽嗓子,将那条被褥掀了,坐起身来坐到床沿
“你脚还悬着,这样能睡得安稳吗?”茅绪寿没睁眼,哼哼般地答了一声“没事”,这就遭了王玖镠一声冷嘲
“明日怕是又没得觉睡的一晚,你今夜凑合能过,可起坛施法耗的力气你上哪凑合找去!能有本事一人引着三个的也就只有你师父,你总不是忍心让我这病号上下山两回吧!”
茅绪寿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好把眼睁开坐起,这炭火烧得确实足够,夜里的山石该是能将人的血都凝成了冰的,他这会儿后背倚上,反倒缓了烘烤的燥热
“魏家那二小子没说给你吗?昨日被外邪收了命去的两个山客的身子已经被等闲倾中人暂时挪到了洞里,听闻也打听出了家在哪处,那么你说就眼下他们堂口这自身难保的模样,可不得由咱们几个叨扰的报恩一回”
茅绪寿给自己倒了杯小炉上煨着的甜茶,通常带着甜口的浓重只会让舌尖更加燥渴,但这等闲倾的甜茶即便被魏元宝添了不少也不知是麦冬还是熟地黄此类,也依旧入口清爽,解渴润喉,而魏元宝之所以单独了这么一壶在了两人之处,全因白日是撞击了茅绪寿那一口清心茶下肚后对着甜糕狼吞虎咽的模样
“明日我与你分担”他一杯喝尽了才答来这句,王玖镠却没多满意,自己也走到那壶前,瞧着杯具放得远了些,索性含上壶嘴就往喉中送去,遭了茅绪寿责怪,反倒理直气壮地仰了下巴
“我病号,你要再喝就去前殿那炉子找去,更何况睡前不宜多饮茶饮水,否则不仅夜里则应肾气阳衰而起夜频频,次日面上浮肿,你要睡哪处我本不想理会,可这关系了我明日是否会被人连累拖腿的……也就只好委屈茅道友与贫道共享一席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口舌不顺,心道儿时虽也时常和王玖铄一榻同眠,可那是自己家里宽敞的大床,从昨夜到今日没遇上一件好事不说,这大夜里的还要委屈求全地邀着个男人跟自己同床
“我睡这处就是,你好好歇着,我怕的是你拖上了我腿”
茅绪寿这话惹得王玖镠恨不得将手里的小壶砸去,但还没等他盘算好怎么也给他些不痛快时,茅绪寿垂眼而下,又将倚墙的姿势懒散了些
“今日我料理完了那亡人之事后曾与魏小子一齐到过等闲倾院后,里面被人布了十足的聚阴阵法,我们这种身上携着法器的靠到隔路之遥时那院内出墙的高树便无风自摇,墙内阴戾冲天,惹得不少年头长远,有所修为的游魂野鬼纷纷聚去其中。山客的居所不会是县城之中好到达之地眼下岭南各处因为反对洪宪袁帝而对宿下脚店又无官令通行的查看得严格得很,城中也不似广州宽松有着宵禁,我们若还想得张床睡,怕是只有去开那庙门自投罗网了”
他本以为王玖镠喝空了这壶底的茶就会回去那张与他这破袄近乎一色的老旧木床,可这人却走到了他身旁,故意地挨挤坐下
“你和魏小子回来之后也仅仅一句去过了等闲倾,丝毫未提何时下山与看到了什么我便知道定没好事,你说这魏堂主是得罪了哪派的仇家遭如此报复呢?”茅绪寿斜眼向他
“你想听的不是我猜,而是就是打算去开门闯这一番罢,如若没有小琉球那趟,或是你我都少伤两成或许能换个落荒而逃,眼下,管不来!”王玖镠反而笑了
“你说的倒是我的心声,你我的修为所学是管不来了,何况魏堂主也不提及那人分毫,摆明了也是看不上你我能帮忙,咱们借宿一夜就是,能打得驱了些,也算还清这份了”
两人静默片刻,茅绪寿瞧着这张火光映上的白皙得了些不切实际的血色,他本没细看太多的意思,但就这一眼,他不知为何觉得此刻的王玖镠眼中满是陌生
纵然前一刻还是那个自己相识了两月左右,眉眼喜怒毫不沾染他性子里刻薄的俊美,可是眼下瞳仁之中的贪婪攀上的火光,让他不禁想起了一双眼睛,那是自己在水元观后山遭了不知为何聚于一处的山精魔神围到绝境时,一个冷眼而向在矮崖之上眼睛
“你……”他开头又顿下,王玖镠似乎也被从某个身陷之中被拉回,这就斜眼过来,茅绪寿抿唇垂下,拍了拍这件破袄褂之上被炉中炭屑扑上的灰白小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