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听见摧毁世界这种言论反而兴奋起来的家伙,这样的怪人在网络上非常普遍,但在现实中很难遇见。
然而,在你眼前的,就有两个。
一个是南瓜头。这个披着灰斗篷,戴着南瓜头面具的少年,那双金色眼眸中的兴奋完全遮掩不住,他站起身,跃跃欲试,“要怎么做?”
另一个是疑似军警的纯白面具,他揉着手腕,低语道,“挺有意思……”
至于站在周围的人,无从知晓其中有多少成员抱着同样的想法。
难道你的组织对怪人拥有某种强大的吸引力吗,怪人们喜欢奇怪的组织,所以即使成员寥寥,正常生活中难得遇到的怪人,也会有不少?
常人无法理解怪人,而你丝毫不觉得怪人们奇怪。
这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用平淡的口吻、甚至像天使宣布神的旨意一样说出“我们要摧毁这个世界”的你,比怪人更加奇怪,他们的古怪之处达不上你这个源头的千分之一。你把整个世界当做索多玛和蛾摩拉,毫无悲悯地宣布要使其倾覆。
“在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前……”你走到纯白面具身前。
你没有离得太近——也许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又也许是因为他比你高出一截,走太近你就得抬头去看他了,而你不想抬头。
“混进组织里的老鼠需要处决。”
所有人都望向了纯白面具。
纯白面具没有表现出过激的举动,没有逃跑,也没有突然暴起挟持你,而是像考虑着什么一样,“就这样认定我是叛徒,是否有些草率了呢?”
见你不说话,他又道,“神子先生的异能如果是与衔尾蛇及成员有关,而又能对我的身体产生影响,就能够说明,其实我真的是属于衔尾蛇的吧?如果你要对我进行什么考核,我也是能够接受的。”
纯白面具此时还能笑得出来,他的语气轻松,“没有必要用‘处决’这么吓人的说法嘛——”
他的底气来源于何处?也许他只是身体素质在你的异能中下降了,他还能使用异能,故而没有丝毫畏惧。
或许,你需要继续施加异能影响。
但是——如果他真的如你猜测的那样,来自军警,也许……你能够像与果戈里初次见面时,放跑果戈里一样,将他放走。在已经受到大量关注的时刻,将军警得罪死不是个明智的行为,不是吗?
“我们衔尾蛇并没有刻意地去针对军警,军警却将卧底派过来,这无异于挑衅。他们不畏惧衔尾蛇的怒火,而衔尾蛇却不能将军警得罪死,这是什么样的道理呢?”你轻声道,“没有这样的道理。”
纯白面具此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悄悄地把手伸到了身后去——枪,他藏着枪。
看来他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你的平静之下隐藏着多么恐怖的东西。
其实你说的不正确。军警是为了维护秩序而存在,剿灭衔尾蛇这样的不可控组织,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将卧底派过来探查,如此谨慎,而不是像剿灭犯罪组织一样派特殊作战部队围剿,反倒是他们极其重视衔尾蛇的证明。
“正是因为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才会来探究我的身份。你说没有必要用‘处决’这个词,但如果你有处决我的把握,你会动手吗?”你一副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藏着枪的模样,“答案是会的,而且,你恐怕不会让我过于轻松地死去……你就是这样恶劣的家伙。”
你走近一步,声音越来越温柔,尤其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你的声音中竟然带着柔软的无可奈何……这种恐怖的温柔,不断地酝酿着——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你的异能已经叠加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你知道犹大是怎么背叛耶稣的吗?”你继续道,“他用‘亲吻’一边伪装友好的姿态,一边以此作为暗号,让耶稣被人抓住。你要不要试试这样做呢?等你的同伴来,指名我的身份,让他们来杀死我。”
纯白面具没有反应——他自然不可能说“好啊,那我就这样做吧”,当前的氛围就像上课的时候老师生气地说“再吵就别上课了”,但学生不可能回一句“太好了”。
由此氛围也能发现,你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已经变得十分微妙。
最初的时候,你还只是个连话都插不上的新人,然而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在听你说话,原先的主持场面的纯白面具,不管是气势还是实际力量,都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其实,我也能看出,你对衔尾蛇很感兴趣——”你说。
“我愿意归顺衔尾蛇。”纯白面具毫不犹豫地说。
好一个见风使舵见机行事顺水推舟逢场作戏——
“没有诚意,重说。”你温和地否定道。
“我的确来自军警,我可以把军警内部的信息告诉你。”纯白面具非常自然地反水了。
“重说。”你再次温和地说。
你就像一种虽然不满意但就是不说哪里不满意,只是让对方修改,纯折磨人的病态甲方。
整个房间静得落针可闻。
“我可以——”就当所有人以为纯白面具要报出他的下一个价值所在的时候,忽然间,他从你的眼前消失了!
纯白面具的速度快到几乎没人能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经到达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