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抱着生日,微微仰着头注视着雪惠。
她总是很喜欢在这种彼此剖白真心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样注视着彼此,仿佛能够将内心也坦荡的交付。
雪惠弯下腰,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少主希望我站在您这一边吗?”
“我希望。”月生这么回答。
“为什么呢?我只是一个侍女。”雪惠轻声说,“没有咒力,没有术式。我只是禅院家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侍女。您为什么愿意相信我、亲近我呢?”
“因为我爱你呀。”月生小小一只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她说。
雪惠在那一瞬间如遭雷击。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
禅院家从来没有人会直白的说爱。
“喜欢”“爱”这样的字眼,在禅院家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仿佛也没有人有过一般。
大家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结构之中,为了利益而捍卫自身,激化矛盾,无从化解。
在这样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之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感到痛苦。这种没有人主动去消解的痛苦无法得到畅快淋漓的抒发,于是混杂着其他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施加给自己身边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是带着刺痛的,分不清究竟是爱还是恨的,纠缠不清、无从判断的情感。
也许可以称之为爱,又或许称为恨更加恰当。爱恨交织,让人根本无从分辨,只能在沉默不语当中刺痛彼此。
从来没有人这样耿直坦荡的对她说:“因为我爱你。”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
因为我爱你。
——只要这样的理由就够了。
在这个静谧如水的夜晚当中,这句话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提及。
月生轻轻的歪了歪头:“直毘人让你来监视我。”
雪惠道:“……是。”
月生道:“但是你自从很久之前就不再给直毘人递消息,最近一段时间甚至没有去见他。为什么?这是你选择了我的标志吗?”
雪惠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因为我也爱你。我没有孩子,我对你就像对待我自己的孩子。”
月生想了想:“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比起直毘人来说,肯定要更加近一点。不过你未必会讲这个。我从出生起就和你在一块儿,所以你对我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