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一种很奇妙的行为,发自内心的大笑过后,胸腔里的振动所带来的愉悦感会一直持续很长很长时间。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宫侑第一时间抱着奖杯,敏捷的冲上观众席,率先把奖杯塞给了北信介。
去年的三年级基本都来看了比赛,宫侑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眉飞色舞:“补一个去年的奖杯!怎么样,我们超厉害对吧?!”
其他人晚他一步,冲上来的时候七手八脚的把他摇晃均匀:“可恶啊被你抢先了!你小子不要总是一个人偷偷耍帅好吗!好吗!太过分了北前辈你看他!”
奖杯在已经毕业的前辈们手里轮流过了一圈,又被尾白阿兰笑眯眯的交给了一年级的正选后辈。
赤木路成探头探脑:“禅院呢?刚才不是还在?”
“禅院君看到妈妈,去打招呼了。”角名伦太郎回答道。
百合子去年就说今年还会来看比赛,她从不会食言。母女两个坐在观众席上人较少的位置,月生打了个哈欠,靠在母亲的肩头。
“很少能见你开心成这样。”百合子摸摸她的脸,莞尔,“你很少有这样大喊大叫的时候。”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月生小时候,那时候她们都还被困在院子里,而月生对外仍然是个男孩儿。
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长子”,似乎就这样被轻易剥夺了如普通孩子一般大哭、大笑、大闹的资格。所有人都在她成长的过程当中不断的审视着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是否都符合要求与礼仪。
那时候的月生有时候会一个人跑去找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枕在她的膝盖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睡上一整晚。
百合子知道月生有时候很想大声痛哭,因为禅院家那个环境一点也不好,她在哪里一点也不开心。没有选择的余地自然就是失权,那时候两个失权的人只能依偎在一起,因为她们除了依偎束手无策。
后来月生终于长大了,她在十二岁那一年就匆忙又冲动的将自己的剑指向了父亲。简直莽撞的要命,但也英勇的要命。
但十二年如此的长久,在这长久当中养成的沉默习惯是无法说改就能改掉的。但幸好月生的朋友们也都是好孩子。
她今天那么开朗的大笑,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失去的少年时代。百合子遥遥的看见举起双手的她的时候,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了。
“我今天真的,真的很开心。”月生闭着眼睛,仍然保持自己在母亲肩头蹭蹭的习惯,“而且你也来了,我特别高兴。”
百合子握住她的手。
“其实我想,也许我应该和你道歉的。”
月生睁开眼睛:“嗯?有哪里要跟我道歉?你找了新男朋友吗?也不至于吧……”
“不是那个。”百合子有点失笑,伸手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轻声道,“我离开禅院家之后,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去做我自己,可是我回过头的时候,又想,我好像并没有好好做你的母亲。”
月生道:“我没有那么觉得。对我来说,没有比你更好的母亲。”
百合子不由得莞尔:“你先听我说……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在轰然的体育馆中,所有的声响仿佛都被隔绝了。现在好像只剩下她们两个,在这里小声的谈心。
“我年少的时候,坚持一定要出去读书。因为我觉得,只要到了外面,我就一定会有离开禅院家的机会。但是,我失败了。我又被架在禅院家为我准备好的院子里,好像一辈子都要屈服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