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季风。
季风垂了眸,正要离开,却听得弄玉道:“不必避讳他。”
季风脚下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弄玉。
弄玉却没看他,只是看向伯英,道:“季风既然已是本宫的人,本宫的这些腌臜事,他迟早要知道的。”
伯英点点头,道:“殿下说的是。”
她顿了顿,接着道:“太后的意思,是当初殿下既然已决定与她恩情断绝,便不必再回头了。”
弄玉眼底一黯,唇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苦涩还是自嘲,道:“的确是皇祖母的性子说得出的话。”
伯英担忧道:“殿下既已抄了血经,倒不如由着奴婢拿去,求若云姑姑给太后娘娘一观。也许,此事便有转机了。”
弄玉瞥了一眼那血写的经书,随手将它卷了起来,道:“若云姑姑侍奉了皇祖母几十年,最懂她老人家的心思,又是看着本宫长大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想来本宫以血抄经之事,她也是知道的,既然她没提此事,便说明此事根本不重要。”
弄玉站起身来,道:“再者说,这经书是抄给宫里那些人看的,于皇祖母这样的明白人,便不必拿到她老人家面前取巧了。”
伯英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弄玉道:“本宫自己去见一见皇祖母,也许此事还能有些转机。”
伯英道:“可要奴婢跟着殿下一起去?”
弄玉道:“你也累了一整日了,不必跟着。”
“可是这皇城寺到底不是宫里……”方才经历了行刺之事,伯英不免担忧起来。
弄玉略一思忖,道:“如此,便让季风陪本宫去吧。”
她说着,抬眸看向季风,道:“可愿随本宫走一趟?”
此时太阳已有了西沉之象,季风微敛着眉,眼底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弄玉身侧,道:“自然。”
弄玉轻笑着摇了摇头,款款向院外走去。
伯英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石桌上散落的血经,心底好像涌起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可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了。
*
落日余晖,皇城寺正是一天中最好看的时候。
金色的阳光洒在碧青色的瓦上,和着砖红色的墙,越发显得古朴而有质感。偶尔的,一株树影落在墙面上,便又是另一番孤寂景致。
弄玉款款走在前面,脚踏在青石板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只听得衣裙的簌簌声,夹杂着淡淡的白梅香气,直扑到季风怀中。
季风静静地跟在她身后,闻得熟悉的香气,不觉抬眸望向她。
伊人孑立,她像是独自一人行在这乱世中,前路远得看不到边际。
他不觉眉心微动,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就这样望着她,直到她近乎走出他的视线,他才赶忙跟了上去。
没想到,弄玉竟在前面等他。
她回眸看向他,可眼底不是笑,而是打量。
“殿下。”他被那目光刺痛,不由停住了脚步,道:“殿下放心,那些话……我不会当真。”
“什么话?弄玉望着他,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然……是殿下对季敏所说的话。”
“哦?”弄玉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