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当即驻足思忖。
“你这毒妇!”赵广嵬脸色煞白。
萧净月已经杀红了眼,在泥泞中踉跄起身,握住残刀,缓缓走到赵广嵬面前。
举刀,落下。
她感觉到冰冷的铁器没入血肉,低头看到胸口的鲜红,赵广嵬的刀比她更快——
“几句话,颠倒不了乾坤。”赵广嵬的利刃深深插进了她的心脏,几乎将她洞穿,她痛到失去意识,瘫伏在地,奄奄一息。
赵广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公主,你想不想知道,九年前你在南柯山遇到的那个少年,是谁?”
萧净月羽睫微颤,眼前虚茫一片,旧年记忆呼之欲出。
“他从野狼嘴里救了你,浑身是伤命悬一线,你却抛下他,独自下山。”
“九年后,还亲手杀了他。”
“他该有多恨你?”
赵广嵬放声大笑,将萧净月踩进泥水之中,而后趔趄着转过身,正要走向黑压压的军队,但迎接他的是两名副将的锥枪。
笑声戛然而止。
阴谋与厮杀结束于一场滂沱大雨。
军队列阵离去,天地暗了下来。
萧净月蓦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仲夏夜,从魏军营地回宁国的迢迢山路,衣衫褴褛的少年握住她的手,目光烁烁,坚定地许下誓言:“别怕,我会带你回家。”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又想起某夜,霍守白喝得酩酊,烦了她好一会儿,呼吸粗重地躺到她身边,半晌莫名笑着问:“公主,我们真的从未见过吗?”
原来……真的见过。
真的负了他两回。
萧净月忍着泪,双臂撑行,朝着霍守白的方向一步步爬过去。
雨珠如利锥砸在霍守白的身上,她慌忙覆在他胸膛,努力为他遮挡,也只是徒劳。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错过太多了。
她好累,也好疼。原来死不是一瞬间的事,痛感如浪潮般一阵一阵袭来,几乎将她淹没。她蜷缩在霍守白身侧,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又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
宣沣十六年秋,青玉公主薨。
凄凄冷雨,半月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