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御前往客栈之时,发现周围全是被烧焦的毒渊恶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残留的邪恶气息,他捂住口鼻,指缝间溢入的焦臭味裹挟着腐烂桃仁的甜腥,激得喉头阵阵发紧。
他的眉头紧皱,心中愈发惴惴不安,脚下步伐如风,恨不得立刻飞到厢房。
待到他终于赶到厢房之时,看到梵音正在撕毁衾单撕成布条,裂帛声混着她急促的喘息,雪色绸缎染着斑驳血痕,如同被揉碎的玉兰坠入泥潭。
少女仰躺在血泊中,锁骨下方三寸的伤口正汩汩涌出暗红,浸得裙摆愈发艳丽。地狱犬的绒毛已被血浆黏成缕状,却仍执着地用乳牙叼住梵雪指尖,尾椎骨随着呜咽声剧烈颤抖,在血洼里搅出圈圈涟漪。
伏御心头一紧,急忙冲上前去,焦急地问道:“梵雪怎么样了?”
梵音猛然抬头,鬓边碎发被冷汗黏在煞白的脸颊上。她眼底泛着蛛网般的血丝,冷汗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不断滑落。
她的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往日清冷自持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眼里全是泪水和自责,颤抖地说道:“雪儿为了护住我挡下了毒渊恶祟的伤害,还好小黑将毒素隔空吸了吐了出来,现今只是这伤口太深,血止不住。”
她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每个字都带着细碎的颤音。
伏御赶紧蹲下身来,用食指探入伤口瞬间,梵雪在昏迷中发出幼猫般的呻吟。这声呜咽让梵音整个人剧烈一晃,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软肉。
当最后一道止血咒印入肌肤,伏御后颈的汗水已浸透交领。他撑着床沿起身时,瞥见梵音正将染血的布条悄悄藏进袖中——那上面用金线绣着的并蒂莲,此刻正开在猩红沼泽里。
“现下已无碍,多亏这只地狱犬将恶渊毒煞的毒素吸出来了。目前就是失血过多,并无大伤。”
小黑闻言,欢快地甩了甩自己毛茸茸的小尾巴示威,那尾巴就像一根灵动的小鞭子。小黑龇出乳牙,将梵雪冰凉的手掌往怀里又拱了拱。
梵音起身时裙裾掠过满地血污,却在离地三寸处倏然悬停。她抬手整理鬓角的动作优雅如常,唯有系带间缠绕的银铃发出细碎悲鸣。口中淡然却凌厉之极:“这个召唤毒渊恶祟之人,我定轻饶不了。”
伏御眸色中掠过一抹寒意,支支吾吾道:“师妹,不仅仅只有毒渊恶祟。
客栈外全是阴尸毒煞,是。。。。”
他顿了顿,随后有点犹豫的模样,他继续道:“是沈观在拖住它们,也因此我才能将村民疏散到地穴之中。”
梵音唇角不为人所察知地暗暗抿紧了一下,转过头来,仍是一派清风般雅素的神色,淡淡道:“师兄,你且带雪儿到地穴,保护百姓和雪儿的安全。
能召唤这两种百年妖兽的,定是要在整座城的命脉之处才能召唤出来。否则,定然是不可能的。
而这些数量源源不断,不能仅仅想着如何斩杀,而是如何破阵。”
伏御心头一震,霍然回过头来,却见梵音容色清淡,神情肃杀,将睫羽染成霜色。“好,一切听师妹的。”
话音戛然而止。伏御怀中的梵雪忽然动了动,染血的指尖勾住姐姐腰间绦带。琉璃禁步撞出清越声响,在浓稠的血腥气里荡开一抹冰裂纹。
“师妹……”
梵音察觉到衣角的拉伸,垂眸的刹那,眼神温柔是像柔水一般。她看见妹妹苍白的手指仍固执地攥着那片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只见剑光闪过时,她听见锦缎撕裂的轻响,像是心尖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断开的衣料上,绣着的并蒂莲只剩下一朵,孤零零地悬在血色边缘。
"雪儿。。。"她俯身时,发间的银簪滑落一缕青丝,轻轻扫过梵雪的脸颊。指尖抚过妹妹额头的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琉璃。"阿姐答应你,一定会回来。"这句话轻若耳语,却重若千钧。
伏御从未见过梵音如此这般的温柔,他看见梵音转身时眼角一闪而逝的水光,却在眨眼间化作坚冰。他抱紧怀中昏迷的少女,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拂过颈侧,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血脉相连的温度。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师妹,你且安心吧。我会照看好雪儿的,直至你回来。”
梵音面上浮起清冷的笑容,那笑容宛如寒冬中的梅花,“多谢师兄。”
小黑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要留在梵音身旁。伏御抬眼看了一眼小黑后,看向梵音坚定地点点头,搂住雪儿御剑飞向地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