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城的朱雀大街宛若一条流火的金河,千盏鎏金走马灯在檐角旋转,将楼阁飞甍映成琉璃色。
四人一犬在附近的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客栈虽不算奢华,却干净整洁,窗外的梅树在夜色中悄然绽放,暗香浮动。
梵音推开窗,目光落在远处那片漆黑的刘相府,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转身看向众人,声音低沉却坚定:“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行动。”
梵音正打算夜探刘相府,伏御和梵雪也欲一同前往。
然而,沈观却忽然用手中的玉扇轻轻一拦,唇角微扬,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雪儿身子还未痊愈,理应在客栈好生歇息。梵音,你说是不是?”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梵音,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梵音抬眼看了一眼苍白的梵雪,见她脸色确实不佳,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怜惜。
她点了点头,声音温和:“没错,雪儿你身子还未痊愈,阿姐去去就回。”
梵雪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阿姐,你放心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说这话时,目光与沈观短暂交汇,眸中闪过一丝默契。沈观微微颔首,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梵音临走前突然想起,轻声道:“师兄,可劳烦你陪雪儿去市集逛逛可好?难得在长平城过年,顺道也可以打探一下刘相相关的信息。”
“师兄,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她心里暗想,比起风流成性的沈观,未来妹夫她更愿意是师兄。
沈观则站在一旁,眸中满是惊讶和窃喜。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压抑着心中的得意。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玉扇,得意一笑。
伏御站在一旁,目光在梵雪和沈观之间游移,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梵雪,你若是觉得不适,不必勉强。”
梵雪闻言,转头看向伏御,唇角勾起一抹疏离的笑,语气淡淡:“阿姐的吩咐我不会觉得勉强,倘若你不愿你就在这守着。”
伏御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委屈,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梵雪略显苍白的脸上,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他轻叹一声,声音低沉:“走吧。”
梵音朝着伏御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沈观与小黑紧随其后,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梵雪。
二人身影没入长街时,打更人的梆子声正敲到第三响。
梵音抬脚要跨出门槛,忽被沈观拽住手腕。他掌心滚烫,声音却裹着冰碴:“小心阶下青苔。”
朱雀大街两侧,商贩的摊子鳞次栉比,糖画摊前围满了孩童,糖浆在铜勺中拉出金丝般的细线;花灯铺子里,鲤鱼灯、莲花灯争奇斗艳,烛光透过彩纸映得行人脸上光影斑驳。远处传来杂耍艺人的锣鼓声,伴随着围观人群的喝彩,热闹非凡。
然而,这份繁华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无法蔓延至靠近宋楚国宫殿一侧的刘相府。
刘相府所在的玄武巷却似被泼了浓墨。巷口两尊石狻猊的眼珠不知被谁剜去,空洞的眼眶里积着黑褐色的雨水。
朱漆大门上的椒图兽首衔环锈迹斑斑,门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灰雾,触到灯笼光晕时竟发出蛇类吐信般的嘶嘶声。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低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叹息。
刘相府的高墙在月光下投下厚重的阴影,墙头的藤蔓枯枝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无数只干枯的手在无声地招摇。
“吱呀——”
只见刘相府内似乎还有房门开启的声响,“封条被拆掉了!”梵音与沈观迅速对视一眼,两飞身跃起往屋内一探。
“天灵灵地灵灵,叔父啊,侄子前来拜祭切莫怪罪。我已经请来我那破案如神的师姐前来查案了,有冤情的话可以托梦给我师姐。。。。”
焦黑的楠木梁柱斜插在废墟中,未燃尽的锦缎帷幔如垂死之人的手臂耷拉着。
龟裂的青砖地面布满蜿蜒的焦痕,像是被巨兽利爪抓挠过的伤疤。空气中浮动着诡异的甜腥味——那是沉香木与血肉共焚后的气息。
梵音与沈观瞧着屋内一人颤颤巍巍抖着双手烧着纸钱的不正是元瑾轩吗?
只见元瑾轩脚边的铜盆里,纸钱灰烬被穿堂风卷起,粘在他月白锦袍下摆,恍如爬满衣料的黑蛾。
他抖着手往火盆扔金箔元宝,火星溅到指尖时猛地缩回,白玉扳指磕在盆沿发出脆响。
他额角冷汗把鬓发粘成绺,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天灵灵地灵灵。。。"
尾音被突然灌入的夜风掐断,铜盆里跃动的火光在他瞳孔里投下跳动的血点。
梵音靴尖碾过焦炭,细微的碎裂声让元瑾轩脊背骤然僵直。
沈观玉扇轻敲掌心,扇骨尾端鲛珠在浓烟中泛着幽蓝。他忽然俯身,青衫袖摆扫过元瑾轩颤抖的肩头,从灰烬里拾起半片未烧尽的黄符:"安息符画得这般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