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在梵音和沈观的心间,让他们原本因案件而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些许放松。
梵音端起茶碗浅浅饮了一口,默然片刻,徐徐问道:“不愧是了然大师,此茶入口竟让人倍感惬意。”
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轻轻放下茶碗。
了然大师微微颔首,面容祥和,眼神中透着洞悉世事的智慧,捧起茶盅喝了几口,声音低沉而醇厚,仿若古寺的钟声般缓缓道:“此茶是山中最常见的野茶,这水不过是山泉水。
品茗,品的其实是人的意境,尝的是当下的心境罢了。”说罢,他轻轻放下茶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沈观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在闲话家常,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梵音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看向了然大师,挑眉问道:“不知此茶在了然大师的口中又是何等滋味?”
了然大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清平如水,神色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淡淡道:“无色无味。”他的语气平淡,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禅意。
梵音心头微震,将这句话细细思量了一遍,缓缓问道:“大佛寺如今这般萧条,大师可有想法?”
了然大师慢慢放下茶盅,转身正视着梵音,目光清冷如水,却又透着慈悲,“无论是门庭若市还是门可罗雀,佛依旧是佛。”
他的声音平稳,像是在诉说一个永恒的真理。
刹那异样后,梵音旋即浮起了微笑,“关于刘相府一案中铲除异教一事,请了然大师赐教。”
了然大师闻言目光迷蒙了一下,之后突一凝神,复转清明,微微笑着道,“此乃谣言。我佛慈悲,如此之事断然不会发生。”
沈观目光微微一凝,看向梵音时,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后挑眉道:“了然大师可曾听闻民间谣传刘相在朝堂上卖官鬻爵一事?”
了然大师闻言微微颔首,淡淡道:“此事未经调查,老夫不敢多言。”
沈观挑眉一笑,继续道:“可经在下调查却发现刘相推崇之人皆为寒子弟,几百两黄金怕是九族一起出力都出不起。”
了然大师闻言全身一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仿佛有什么即将翻涌而出的东西在表皮下滚动着,于眉宇之间激起悲凉与哀凄的波纹。
他微微低头,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既然施主是真心想替刘施主查清真相,那我便告知尔等。
关于刘施主谋求子嗣一事,确有此事,可却并非民间谣传那般。”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回忆的光芒,继续道:“刘施主前前后后妻妾孕有7次,可每次都是胎死腹中。
每一次胎儿逝世,他便前来为孩子点长明灯。如此反复,就连老夫都觉得此事断有蹊跷,并非天意。
在老夫的提点下,刘施主开始彻查府中事宜。在出事前日,他曾来找过老夫。”
梵音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心头一热,喉间涌过火辣辣的苦涩道:“可有查出原因?”
了然大师默然半晌,方缓缓睁开双眸,神色凝重,道:“他当时只道一切祸端皆源自于他,随后便离开了。”
梵音和沈观对看了几眼,目光交汇间,似有丝丝缕缕的电流在空气中穿梭。
沈观那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带着与生俱来的风流劲儿,看似随意地朝梵音靠近了些许,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看?”
梵音冷静地回望,秀眉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并未回应他,只是朝向了然大师薄唇轻启:“仅此而已?”
那疏离的态度,反倒让沈观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
而一边的了然大师眸中一片苍凉,慢慢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道:“倘若老夫那日追上去,不知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梵音淡淡叹了口气,知道今天的谈话算是已经结束,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道:“多谢了然大师的指教,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了然大师微微颔首,起身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