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造吧,造光了事,落个清净。
雍盛望望比他脸还干净的书案,贼心不死,探手往怀里掏了掏,不成想掏出一只香囊,匆匆看一眼又飞快地塞回去。
却已被眼尖的谢折衣瞧见了,揶揄道:“藏什么?用我给你的东西换我为你弹一曲,天底下还有更划算的买卖么?”
“应该是没有。”雍盛悻悻摸了摸鼻子,复将那绣着流云兰草的香囊摸出来,想了想,似是不舍,又收回去,提袍走过去挥笔濡墨,刷刷刷写就一幅大字,吹干了墨痕后大喇喇摊在几案上。
谢折衣垂眸看去,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这样两个大字——欠条。
噗嗤一声笑道:“圣上贵为天子,打个赌还要赊账?”
“朕没钱呀。”雍盛如今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哼道,“国库里的银钱都是百姓的血汗钱,要用于漕运、军防、赈灾、官员的俸禄,哪来闲钱给朕挥霍?就是巧立名目挪出来充了私房钱,还来不及花呢就会抢先被御史的折子淹了,朕的名声已经坏得很,不必再添上个败家子。”
“又来哭穷。”谢折衣道,“每年外头皇庄跟各地矿山收上来的税可都进了内库,京城里好些大店也都划在太后名下,粗略算算,加起来也有小二十万两,后宫嫔妃少,开销也少,这么些银子难道都自己长了脚,不翼而飞了?”
“明知故问。哪里就飞了?都好端端地在库里堆着呢。只不过不在朕的内库里,而在太后的敦惠库。”既然话赶话地提到此事,雍盛狡黠地眨眨眼睛,“太后近来心思淡了不少,整日里吃斋念佛,六宫事务也渐渐移交给你打理……”
“哦。”谢折衣似笑非笑,停下摇扇的手,“圣上这是把算盘打到臣妾头上来了。”
“诶,这怎么能叫打算盘呢?说得多见外?”雍盛清咳一声,推过那字条,大言不惭,“喏,这不是打了欠条么?必定有借有还。”
谢折衣不置可否,用扇头拨弄那五枚铜钱,从中挑了一枚推过去:“还是玩点简单的,就用它来猜正反。”
雍盛笑眯眯:“也好。”
想来输得太惨,姓谢的也看不过眼,决定放水了。
“你猜什么?”
“反。”
“那朕压正。怀禄,你来抛。”
怀禄得令,上前拈起铜钱,捂在掌心,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祈祷着,一边将铜钱抛到空中——
第60章第60章“圣上喜欢折衣吗?”……
“正正正正正……反!嗐!”
怀禄泄气地垮下肩膀,心说就是瞎猫逮耗子逮这么半天也该撞上一只倒霉的了,他家主子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呢?
“不着急。”雍盛很是想得开,还反过来安慰他,“风水轮流转,指不定明日能赢。”
“……”怀禄震惊了。
什么?赶明儿还要接着赌?
不把亵裤输光不算完了是吧?
这边愁眉苦脸,那厢皇后已敛衽起身,唇角上翘,带着种笑味儿,显是心情颇佳:“既如此,这张欠条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等等。”雍盛按住欠条,“上面还没写个具体的数呢……”
玉音甫落,莲奴小跑着进来,精明的小眼睛扫视一圈,附耳与雍盛嘀咕几句。
雍盛蹙了半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人都散了?”
“散了。”莲奴答,“谢指挥此刻正在承乾门前奉旨督办呢,依照圣上的指示,已派人将工匠们连日赶制出的铜柱金箱运去,不出半个时辰想必就安好了。”
雍盛颔首,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大手一挥对皇后豪气道:“想要什么数儿自己填!”
怀禄捂脸:这败家皇帝没救了!
“看来圣上这把总算是赌赢了。”谢折衣又坐回去,倚袖支颌,饶有兴味道,“你怎料准谢戎阳会乖乖听话?”
“并未料到。”雍盛老实承认,“如你所言,不过是赌。朕听说朕这位大舅哥很是惧内,为表诚心,大婚前就发誓永不纳妾,也从不出入风月之地,真是吾辈楷模啊。”
“原来如此,你其实是把宝押在梅满儿身上。”谢折衣了悟。
“非也。”雍盛摇头,“朕是将宝押在你身上。”
谢折衣:“我?”
雍盛一脸笑吟吟:“朕相信以你之能,想收服谁,总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并未收服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谢折衣停顿一下,意味深长道,“不过,我这位兄嫂确是位手腕高明且极聪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