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帝给自己预留了最后一个小循环的时间,刚刚够他干掉最后三名对手后,换完一遍鳞,以全盛的状态去迎接最终战。
然而意外总是突然到来。
以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严酷方式。
那本该是一个悠闲的下午。
黑色的核心种在大祭祀场盯着瑟临他们做训练,卡塔把结束学习的格拉送了过来。他们浅浅地打个招呼,萨克帝自然而然地将小雄虫接过来扛在肩上。
最近他和格拉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白色的雄虫以一种天然直球的态度把话说开后,萨克帝确实没办法再把对方当虫崽养,于是一度陷入纠结。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拉开点距离,让双方都冷静一下。
但是对方的精神感知力太高,他还没把话说出口,格拉就用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凝视着他,好像在说“你不要我了吗”、“你要丢下我了吗”,让雌虫把话又给憋回去了。
坏猫。
钢铁直男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忍不住笑出声。
然后他开始顺其自然地摆烂。
过度反应只会让双方都觉得不适,不如延续之前的相处模式,该干什么干什么。
眼下他和格拉碰了碰鳞尾。
这是他新学到的,同关系非常非常好的虫打招呼的方式。黑色的尾鞭很长,可以轻易地卷住雄虫垂落的那半截白色尾巴,差异明显的不同色彩交缠在一起。
卡塔在旁边发出强烈的喷气声。
老年管理虫对格拉有些移情作用,因此总是忍不住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幼虫那样照顾,对于拱了小雄虫的恶劣高位种怀抱着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心态。
萨克帝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并且毫无尊老情节,每次都忍不住欠不嘚地在卡塔面前来回展示,气得对方在他的脑袋上抽弯了好几个光屏。
“你不要欺负他,”年长的管理员发出严肃警告:“不然我把你的脑壳扭下来!”
就在核心种想开个玩笑,让管理虫再次施展大喷火术的时候,周围其它的工雌发出了惊呼。
萨克帝抬起头,随着发出嘶叫声的雌虫目光看去。
虫族的身体优势包括了视力超群这一项,即便是远处的目标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只正摇摇晃晃地往大祭祀场最顶层爬去的虫子。
那是一只很瘦小的虫子,几乎像刚见面时的格拉一样。
它的身后拖曳出长长的血迹,翅膀不见了,腹部一道极深的伤口呈现出敞开状,雄虫用来孵化卵的那个狭小又温暖的器官从伤口流淌出来。
它跌跌撞撞,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缓慢地挪向观众席的最高位。
没有虫知道这只雄虫是怎么跑出来、怎么爬到安贡的最高处的。
但它看起来快要死了。
其它不明所以的工雌们面面相觑。
原本站在训练场里的短翅种们一同抬头看着这一幕,深棕色中等种也愣愣地盯着对方,像是被冻住了几秒。
然后萨克帝听见他发出了一种野兽般的、能够刺穿人骨膜的凄厉嚎叫。
那是他第一次在性格温和的瑟临身上听到这种非人的声音。
中等种推开身边所有雌虫,向着那只摇摇欲坠的虫子飞去。
下一个瞬间,庞大的鲜红身影降落在大祭祀场的高墙上。
巨型的翅翼掀起气流,显示出追捕者正处于狂怒的情绪之中。
红色的雌虫以一种可以抓穿对方脊骨的力气冲向那只雄虫,像是要扭掉对方的脖子。它不在乎对方是死是活,但一只逃走的玩具严重激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