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娇很快回来,屋里还是没人,估计都在里间。
这次,她是“奉旨办差”,大大方方地拎着两瓶酒,走进印刷间,快接近里门的时候,放轻脚步,在门口停下,并扬着手做敲门状,手却并不落下去。
这样不管是外面有人来,还是里面突然有人要出来,她都可以假装自己只是刚到,正准备敲门。
如此周全的思路,都源自于王雪娇年少时为了偷看电视而苦练的心法。
开电视之前,先准备一块抹布冻在冰箱里。
还要记住遥控器摆放位置、初始音量是多少、开机是在哪个频道、电视天线的角度、电视防尘罩前后左右各垂下多少。
当父母的脚步声在距离单元楼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她就能听出来。
在父母打开家门前,完成给电视机背盖降温、调整电视机内所有设置、铺好防尘罩、放回遥控器等等一系列的动作。
直到最后科技带来了降维打击,才终结了她罪恶的偷看生涯:供电局开发了app,能在手机上实时监控用电量。
王雪娇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门里的声音。
有人在说话,至少有四个人,全是男的。
具体说什么听不清,不时传出快乐的大笑。
忽然王雪娇听见从大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扬起的手马上落在门板上:“你好,酒买来了。”
屋里有人过来开门,门只开了半拉,那男人比王雪娇高一个头,身板又宽,王雪娇的视野被堵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酒一共八块,这是找的两块。”王雪娇把钱和酒递过去,男人接了酒,说了句:“钱你拿着吧。”
便把门关上了。
此时,从大门口走过来的几个男人才踏进印刷车间,正好看见门关起来,王雪娇拿着两块钱往外走。
那几个人敲门,门又开了,就听见他们大呼小叫:“大早上的又喝酒又吃肉啊!”
“老子累了一晚上,不得吃点好的补补?!”
……
接着,门又关上了。
回到摊子,十点不到,王雪娇坐了五分钟,全身不舒服。
她这个人有个毛病:手欠。
手上要是空着,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找个东西来揉一揉,搓一搓。
曾经被她无意中搓毁的物件包括但不仅限于:门票、车票、耳机线……
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搓,她就用拇指搓另外四根手指的手指甲,搓得光亮亮,好像被抛过光似的。
现在,她又手欠了。
啊,应该找点什么东西盘一盘呢?
她看到了车上的鸡蛋,今天她带了两百多个鸡蛋,大概是用不完的,应该可以糟蹋一下。
说干就干!
她先把钱刚炉子里的煤渣扒干净,换上新的煤,把风口开到最大,让火上来,然后去边上小卖部卖了两瓶牛奶,然后将白砂糖加了水,搅和成糖稀,连碗一起放到炉子的隔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