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藜做事极为精细,不慌不忙地将那几人的证词,还有诸多繁杂的疑点,一条一条耐心梳理,仔仔细细地整合到一块儿。
不仅如此,她还花费了不少心思,把需要询问的问题,依照合理的先后次序,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后双手捧着,神色庄重地递给沈归荑。
沈归荑接过来,认认真真地阅览了一遍,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接着,她又深深地看了沈藜一眼,目光中似有探究,又带着些许认可。
随后,沈归荑身姿挺拔,利落地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投向沈昂的下属齐挐,开口问道:“你可知孙天志是与贾善一同上京的?”
那声音清脆响亮,在这略显安静的氛围里,格外引人注目。
齐挐一听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哪敢有半分马虎,赶忙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
他站得笔直,眼神却透着几分紧张,不敢与沈归荑对视太久。
沈归荑微微皱了下眉头,那眉心处瞬间聚起一个小小的褶皱,紧接着,她又追问道:“既然知晓,那为何只捆绑了孙天志,却不抓贾善呢?”
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让人不敢轻易敷衍。
“当时在厢房刚把孙县令捆住,田家兄弟俩就进厢房来了,他们让我们把这儿交给他们就行。本来这事儿也不算啥正经公差,有人接手自然更好,我和沈将军就各自回家了。”
齐挐回答得有些仓促,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话语里还透着几分心虚,眼神也飘忽不定,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沈归荑问完齐挐,一刻都没停顿,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似的,又迅速扭头看向田家兄弟,那眼神犀利得如同鹰眼,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孙天志是和贾善一起上京的?”
田家兄弟俩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一颗小石子打破了平静。
哥哥田高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归荑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们,接着逼问道:“同样的问题,既然知晓,那为何只捆绑了孙天志,没抓贾善?”
这次是弟弟田高闾出来答话,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着词句,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因为没见到贾善本人,反正抓到孙天志了,有个交代就行,也就没多管。”
田高闾这理由说得牵强附会,任谁听了都能听出其中的漏洞,他的眼神游离,不敢直视沈归荑的眼睛,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沈归荑却也不急于戳穿他们这蹩脚的谎言,转而向贾善发问:“你说自己一直在厢房睡觉,隔壁那么大动静,你就没听见?”
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贾善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慌张之色,就像被人突然揭开了伤疤,连忙回应:
“戌初那会儿我出去了一趟,门口的小和尚能给我作证,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回来后没听到隔壁有啥动静,我就躺下睡了,后半夜起来才发现孙县令他已经……唉,都怪我,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去看一眼孙县令,也不至于这样……”
贾善言辞间满是懊悔与无奈,眼眶也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仿佛真的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就在这时,沈藜已经把新发现的疑点,还有第二轮要问的问题和顺序,详详细细地写好,一脸庄重地递给沈归荑。
沈归荑接过那张写满关键信息的纸,目光坚定地看向齐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孙天志在这寺庙里的?”
她的眼神紧紧锁住齐挐,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齐挐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他回答道:
“前几天沈将军把这任务交给我,让我去找人,我把京城和附近都找遍了,一点踪迹都没发现。前天,沈将军收到密报,说有人见到孙县令了,当天我就和沈将军快马加鞭赶到这儿,费了好大周折才把他抓住。”
他说得条理清晰,语气诚恳,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归荑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又把问题抛向田家兄弟,田家兄弟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们是挨个地方找过来的。”
他们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随意,像是在敷衍了事,眼神也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沈归荑一听这话,柳眉倒竖,那眉毛瞬间像两把利剑一样竖了起来,当即反驳:“你撒谎!刚才齐挐都说了,他们在厢房刚捆住孙天志,你们就直接进厢房了,挨个找能这么巧直接找到厢房?”
沈归荑的声音铿锵有力,质疑之意溢于言表,她的眼神里透着愤怒,紧紧地盯着田家兄弟,仿佛要把他们看穿。
田家兄弟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赶忙辩解:“那我们也是有人告密,说孙县令在这儿,我们才来的,这人的死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他们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慌乱,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沈归荑乘胜追击,目光凌厉地问道:“那到底是谁告的密?”她向前迈了一步,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田家兄弟像是商量好似的,齐刷刷抬头看向贾善。那动作整齐得有些诡异,眼神里透着几分心虚和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