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这才意识到杰弗里还跟在后面,疑惑地停下脚步:
“是,没有地方住吗?”
“哈哈,这倒没有。”
杰弗里笑眯眯道,
“今天在街上遇到你,我总要把你安全送到,和塞西莉报备一下嘛。至于另外一个理由——”
他凑近一些,雾青色的眼眸中映出幼年期天使的倒影: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小梅瑞的气味哦~”
泽菲尔伸出爪子,把这个丝毫不知道边界感的奇怪大人拍开:
“……你是狗啊?别凑那么近。”
杰弗里摸摸自己漂亮的脸庞:
“看看这张脸就知道了吧?我有一点稀薄的人鱼血统——没什么特殊之处,用来找人倒是挺方便。”
白榆:“人鱼?”
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下,落在杰弗里身后。
没有尾巴。
她还不懂得如何去掩饰情绪,眼眸中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杰弗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都说了血统比较稀薄,就算喝下魔女调制的返祖魔药,我都不一定能变出尾巴。”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哀怨起来:
“小梅瑞也不喜欢人鱼,如果我能变成一把剑,她倒是有可能回头看看我。”
白榆:……
她不太懂,但莫名觉得杰弗里身上的怨气很重。
泽菲尔压低声音:
“他说的未婚妻可能就是梅瑞狄斯。”
但梅瑞狄斯化名为格温多琳,正在绝赞冒险中。
白榆:“为什么,不和姐姐一起去冒险呢?”
她继续往前走,有些疑惑地发问。
杰弗里:“唔,该怎么说呢…从小梅瑞决定走上自己的道路开始,我这个未婚夫,就被当成‘过去’中的一部分,被一并抛弃了?”
明明和他说话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但他莫名产生了一种倾诉欲。
那些被玩笑话掩盖的真心,那些纠结的、让他在每个深夜辗转反侧的情绪,在微风吹拂下,被一字一句地吐露出来。
“在遇到她之前,我一直都是个相当悲观的家伙。”
“我的父亲靠着协会创始人后代的身份,娶了身为没落贵族的母亲。他们的结合更像是一场无关情爱的联姻,为了稳固地位,父亲不顾母亲不适宜生育的体质,强迫她生下了我。”
沉默寡言,很少回家,即便回到家,也必然带着一身脂粉味的父亲。
病弱却深爱他的母亲。
杰弗里闯入过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里面摆放着繁复的衣裙、沉重的装饰物——都是歌剧演员的装扮。
墙上挂着很多照片,都是他的母亲,不同于缠绵病榻、日渐苍白的模样,照片里的她鲜活、靓丽,眼中充满光采。
曾在皇家歌剧院响彻的歌声,因为一次并不情愿的生育,从此只能流连在摇篮旁、床榻边,破碎为不成段的曲调。
“让我出生的人,没有给予我爱。并没有准备好迎接我的人,给予了我最大限度的爱。”
杰弗里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眸,
“我曾经询问过我的母亲,问她会不会在某一刻怨恨我,但她说,她爱我。”
“这种爱很美好,但我知道她付出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我的诞生来自她的血与泪中,她应该恨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