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画画,画得不好。”不是谦虚,而是实话。
孟绍元回到孟家后没拿过画笔,更不必说在赤松监狱的七年了。
“哎哟,哪里不好了,我看好得很呀,这天这海多漂亮,你要是有时间就给我画一幅,我挂在餐厅里。”房东乐呵呵地说。
面对这样直白的夸奖,孟绍元有些不知所措。
“星洲,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现在你已经来到这里,就代表你是一个全新的人,可以过全新的生活了,不要总是被过去缠着,这样看似放下了又什么都没放下,会很难过的。”
房东的语调真诚,带着岁月痕迹的掌心轻柔地抚过孟绍元的发顶。
很浅但很温暖的洋甘菊香气。
好似源自于房东经常用的一种精油。
孟绍元望着这个中美混血、年过半百的女人,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
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明明这么多年,孟绍元就算遭遇再大的磨难、肉体或灵魂再痛,也没有哭过。
“星洲,等你画完了,下楼来我给你泡水果茶喝哦。”
房东没发觉孟绍元的异常,依旧笑得很灿烂。
“好,那今晚我们吃火锅吧,叫上安迪。”孟绍元弯了弯唇。
他没有哭。
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多米尼克一开始就遇到房东和安迪这样的好人,或许是老天终于开了眼也说不定。
而且,房东有一句话确实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既然已经选择重新开始,就不要被过去缠着,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画完这幅海天一线,孟绍元决定去找一家纹身店。
九年前因为司雪卉在腰上留下的那道疤,不应该再盘踞在他的皮肤和身体里。
孟绍元在白色画纸上仔细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紧接着,哼着歌走向导航上的纹身店。
纹身师是个十七八岁的白人女孩,技术却意外地很好。
当孟绍元在圆镜中看到腰间上的蝴蝶时,心底好似被煽动起一场旷日弥久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