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都不会说脏话,真可怜。”德雷克从青肿的眼皮下轻蔑地看着他。
“算了,我又何必跟你个死人置气?”乔迪深吸一口气,再次拖着斧子朝德雷克走去,看着后者面无表情的样子,洛希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想——也许他的能力恢复了?所以才会刺激乔迪杀死他,好借此把埃舍尔府都给烧成废墟。
利斧挥下,德雷克看着寒光闪闪的刃面,脸上的神情竟然近乎解脱。
这哪里是打算反将人一军的样子?
洛希意识到不对,拼命挣扎着挪向工具墙,来不及了,内心深处某个声音嘲讽道,你再做什么都晚了,你救不了他,刚刚有机会的,可你却轻飘飘地放过了,看看吧,你就是这么无能——
闭嘴!他朝那个声音吼道,闭嘴。
他当然知道来不及了,也知道自己刚刚又一次做出了多么错误的决定,乔迪走过来时他就应该缠住他,无论用什么方式,绊倒他也好,咬住他也好,无论如何都不该放乔迪走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该在原地自怨自艾,总得做点什么。
他看向那把小刀,用背蹭着墙站起来够向它,余光里斧子沉重地劈下,他听见金属与岩石相撞的刺耳声音——岩石?
洛希够到小刀,一边割绳子一边看向刚刚二人所在的位置,乔迪的斧子砍偏了,就落在离德雷克面前数公分的地方,而他砍偏的原因,则来自斧柄上缠绕着的几根微微发光的凝胶状卷须,卷须顺着乔迪的脸向后延伸,最后落入门外。
从洛希的角度,没法看清门外是什么人,但是能操纵这种物质的人目前为止他也只见过一个。
那些卷须继续朝着斧柄上方爬去,仿佛蠕动的鼻涕虫般发出发出恶心粘腻的声音,乔迪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着把斧子丢开了,哆哆嗦嗦退了好几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凭什么还能用异能!你到底,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门外。
黑色卷须拖着斧子,顺着地板如同潮水一般退回了门外。
洛希不由得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乔迪吓得脸色惨白,上下牙不住地打着颤,但随着脚步声响起,走进门来的就只是科因,和早上出门时别无二致的科因,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弄乱,跟狼狈不堪的另外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别,留个活口,我还有好多事等着问这位小朋友呢。”注意到洛希手中的小刀,他连忙开口说道。
“我——我也没有打算这么快杀他。”洛希看了眼祭坛上烧焦的尸体,努力按捺住怒火,绕到德雷克身边替他松绑,他一边割绳子一边问:“从我们进到这所房子后过去多久了?”
“一天不到。”
在洛希的意识中,却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抱歉。”
抱歉拖你后腿,抱歉自顾自地陷入幻境,抱歉对你说出那种话,以及抱歉我在幻境里那些希望你去死好解脱我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好抱歉的,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里祈求别人的原谅以此来让自己心安,还不如想想办法避免这样的情景在未来再次出现。”
这回答跟“没事”或者“没关系”显然不是一回事,倒像是要洛希把自己的抱歉给吞回去。
洛希欲言又止,德雷克坐起来,活动着因为缺血而青紫的手指,手腕那里却真的缠着绷带,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洛希对此毫无印象,愧疚感因此又上了一层楼。
德雷克从略长的发丝下扫了他一眼,听起来是真有点生气了:“别告诉我你在跟负罪感跳贴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