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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咚!”
轰轰烈烈的一声炮响后,我的身体向下倾倒,草坪离我的脸越来越近,草叶上一只蚂蚁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撑臂向前顺势滚了个圈,卸去了向下的动力,除了挨着地面的肩膀有点儿疼外,没有别的大碍了。
太阳高高地挂在树的头顶上,正午时分,没有倾斜的影子。
我晃了晃脑袋。
就在刚才。我正在彭格列的庆功宴上浅酌清酒,托着腮帮子看大家热闹。音乐响起,误喝了高浓度伏特加的沢田纲吉眼睛里转着蚊香圈,和同样醉得不轻的山本武跳起了交际舞。两个人跳的都是男步,时不时砰砰砰地撞在一起,对视一眼后发出乐墩墩的傻笑来,狱寺隼人快急死了,围着他们两个转,最后他们三个手拉手,跳起了幼儿园小孩儿的拉手舞。
女生们围在一起捂着嘴笑,库洛姆给她的咒灵猫咪幻化出了一只蝴蝶结戴着——显然后者不大乐意,咒灵戴蝴蝶结真的不会沦为笑柄吗?它咔吃咔吃地咬库洛姆的手,女生很纵容:咒灵咬一口她就重构一口,比磨牙棒还要完美的永动机已出现。
Varia的大嗓门作为背景音可以直接忽略不计,贝尔的小刀在空中乱飞,弗兰蹲到了角落里,下一秒,斯库瓦罗就挥剑砍向同窗,他的老大更恐怖,正在随机抓属下往墙上甩。蓝波和一平一个跑一个追,连着摔翻了八个盘子后被Reborn制裁,杀手收回冒着烟的CZ75,向我举杯,“干杯。”
“干杯。”
我和他碰了碰杯,感觉已经晕乎乎的。
大概是气氛太热闹了,我总觉得这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在脑子里搜寻一圈,忽然意识到,小时候我在院子中听到的,佐藤们大人间的虚与委蛇与这是很相像的,与会的人都尽力花团锦簇、轰轰烈烈,避免冷场。只不过,一场空无的宴会无法给我半点儿感触,此时此刻,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却填着我的影子。
我的脸因为酒水的作用而发烫发红,反应力下降。Reborn坐到了我身边:“当初你说要留下看我把蠢纲培养成才为止——现在他也算勉强有了一些能力。”
杀手说:“你觉得呢?林。”
我偏过头,杀手的目光往常是隐在帽檐下的——三流角色动手前先看对方的腿,二流人物先看对方的肩,一流的杀手提防对方的眼神——目光就是最难掩饰的欲望,避免与人对视,即是不使对方发现自己的心迹。
杀手此刻与我对视。
啊呀、好厉害的眼神。几乎什么都没流露出来,他对自己眼神的把控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但别忘了,我可是FBI微表情观察大师。
我托着下巴,拉长了声音:“我觉得——呢?”
他翘了一下嘴角,列恩,这可爱的小东西就爬上了我的指间。它比杀手会看眼色多了,我真喜欢它。
我摸了摸它的尾巴,慢悠悠地说:“这算什么成才?Reborn,你的要求真够低的嘛。”
“——再怎么说,你弟子的数学考不到100,都算不上能够出师罢?”
“你说得有道理,蠢纲还有得学呢,”Reborn说,“哼……17分的试卷。”
他的目光投向还在傻乐跳圈圈舞的弟子。我为沢田纲吉提前默哀了三秒。
三秒之后,我就顾不上默哀了。因为我看到那三个家伙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他们看向了我。我心中不祥的预感刚刚冒头,几个家伙就向我逼近:“阿临!”
“我们一起来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