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宝宝那天,我开车回来的路上。”
空气忽然凝固了般,温辛没有讲话,握住陈可诚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我当时心态崩溃,你又刚生完宝宝,身体虚弱,宝宝还生病。你哭对身体不好,我那时候不想你哭。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从在岛台和温辛对视的那一刻起,陈可诚就开始怕温辛讨厌自己,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发小,他不敢直视温辛,怕从他眼睛里看到不想看到的情绪,陈可诚站不太住,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假肢上,颤声解释道,“我,我穿假肢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最近这段时间走路不好是因为腿不舒服,恢复好和正常人一样,看不太出来……”
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重复强调自己是“正常人”,现在在温辛面前的是少了条腿的残缺的陈可诚,不是那个装了条假腿就是“正常人”的陈可诚。
“我知道,”温辛打断他,站起来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我知道,可诚。”
陈可诚回抱住温辛,硬邦邦的手臂肌肉箍得他肩膀发疼,身体将近一半的重量压在温辛身上,呼出来的热气烫红温辛的耳朵。
因着离耳朵很近,陈可诚一句接一句的“对不起”中夹杂着的呜咽声在温辛耳边听得分外真切,几乎把他心震碎。
当温辛说抱得太疼陈可诚才稍微松开一些,但仍牢牢把他圈在怀里。在陈可诚还想要道歉的时候,温辛捂住他的嘴,不叫他说了。
陈可诚眨了两下眼睛,掉了颗眼泪下来,轻轻砸在温辛手上。陈可诚又抱紧了温辛,身体和他紧紧贴着。被什么东西硌到一下,陈可诚离开温辛一些,摸着他薄毛衣下面的凸起,是那条蝴蝶结项链。
他吸了吸哭红的鼻子:“你还戴着。”
温辛用手擦他脸上的眼泪:“你不是不要我摘下来。”
陈可诚笑了一下,眼睛很亮,他微微低头,靠近温辛一些,哭过的声音低哑:“我想亲你。”
温辛垂下了眼,没说话。
“可以吗。”陈可诚轻轻捧起温辛的脸。
温辛忽然握住他双臂,踮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温辛本想说个晚安就跑的,被陈可诚摁着腰扣进怀里,吻就重重落下来,呼吸烫得几乎要把他鼻尖烫伤。
因为吻得太用力,陈可诚脸上未干的眼泪蹭在温辛皮肤上,凉津津的。
温辛拍着他背说喘不过气,他的吻才又变得小心翼翼,温柔地落在温辛唇上,轻柔地kenyao吮xi着。
在含着陈可诚泪水的吻里,温辛听到陈可诚低声呢喃:“哥哥,谢谢你没有摘下来。”
温辛抬手去摸颈间的项链,这是他数不清第几百次去摸项链,这次却摸到了陈可诚的手,陈可诚顺着他的指尖滑下去,嵌入指缝紧紧扣在一起。
两人吻了一会,温辛讲自己实在困得难受,没什么力气地半睁着眼,靠在陈可诚坚硬的胸膛,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和他道了晚安。
回到客房,温辛面朝床砸下去,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
他一想到这一切,尤其脑袋里出现陈可诚单腿站在那儿,空空裤腿一晃一晃。温辛就像登上一只处于台风眼的船,眩晕不停,胃里一阵翻涌,趴在水池边干呕个不停,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了满脸。
在看到吞了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梁英那天,温辛在抢救室外面,像是有只手伸进他喉咙里,把他五脏六腑都拽出来,拽着他踩上了这只船,哭到眩晕,没有眼泪再流出来,喉咙干哑,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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