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不过你放心,现在他处于低谷之期,到时候我会为他在你舅父面前说几句好话,你知道为父这个人最喜做这等雪中送炭的事情。”
有了桥蕤这句话,楚楚便放心了。
这时他话一转,又提醒道:“你已经及笄,如今也算是长大成人了,这样的乱世,往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还能护得住你们多久,你要清楚男人的承诺最不可靠,你要有能护住自己的能力,将来你可以因任何事情被人拿捏,但决不能是因情爱之事。”
楚楚老老实实点头:“阿父,我知道的。”
这话确实是桥蕤拳拳爱女之心,出自肺腑之言了,对方能将事情说透点破,楚楚还是很感动的。
不过……
“对了阿父。”她不由询问道,“我才及笄没多久,阿娘怎么这么快就要为我挑选郎婿了?”
桥蕤闻言解释道:“你阿娘几年前给你阿姊讲了一门亲事,两家门当户对,他与你阿姊青梅竹马,算的上天作之合,只可惜年纪轻轻却没了,你阿姊便说要当望门寡,终身不愿再嫁。”
他继续道:“你阿娘怕你如仪儿一样不愿嫁人,或者期待着郎君潦草的誓言傻傻等待,这才借着赏梅宴想给你定下郎婿,让你心安。”
原来如此。
楚楚心下疑惑:“阿姊真是因为一个男人自愿成为望门寡的?”
穿越来时她这具身体十岁,那时桥仪十二了,她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得知她出门施粥,认为她是一个心善的女娘。
之后的事情,她便没有多加关注。
若非害怕兄长桥盈会死在洛阳,事关生死的大事,她这才上了心思,实际上家中的很多事情,因为与她所受的教育相悖,她大多都假装看不见。
管了,不行,不管,内心煎熬。
因此她要么出去乱跑,要么便是待在庄子上研究粮食,不愿直面封建礼教,倒也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楚楚与桥仪接触不多,最初对于这个阿姊的印象,是觉得对方是个美人,走路时仪态万千,乍一看是个温温柔柔的,是最适合作为妻子的贤德淑良的女子。
当然这是最初的印象,后来这个印象就变了,在小麦推广初见效果之后,桥仪曾来寻过她,好奇询问:“既然小麦磨成粉能做成面条,为何水稻磨成粉就就做不成粉条?”
那时楚楚便知道,她这个阿姊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而绝非只是世家培养出来联姻的棋子。
桥蕤笑道:“她便是这般说的。”
楚楚灵光一闪,立即道:“阿父,不如这样,你也给我找一个快死的人作为我的未婚夫婿,等他死了,我也和阿姊一样做个望门寡,这样我便可以不用嫁人了。”
这仔细一想,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还是阿姊想得妙啊!
成了望门寡,不仅不用再嫁人,还能有个好名声,能在自己家中过活,这日子不得过得多舒坦啊。
桥蕤呵呵两声,没好气道:“家中你阿姊已经不愿再嫁,桥氏不能有两个未出嫁便死了郎婿的女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楚楚知道桥蕤不仅没有拿桥仪联姻,如今又给了她兵权,已经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爱护女儿的父亲了。
她有些失望,却没在说什么。
桥蕤上前拍拍楚楚的肩膀,叹息一口气:“好了,夜已深,先回去吧。”
楚楚见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退出了书房,往自己的小院方向走。
园中的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只能看见夹缝中一抹未曾融化的白。
冷风一吹,楚楚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了,她拢了拢袍子,还是感觉到冷风往身体里面灌,带走了她身体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