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疼了,亭亭。”程秋来将额角碎发拢到耳后,让纹身尽可能全部露出来,笑着问他:“是不是很好看?”
流浪过程中,许多朋友都建议她去发达国家做医美,她还年轻,肤质又好,这种疤痕很容易被修复,但深思熟虑后,她还是决定留下它。
她想要记住它,并让它成为一座里程碑似地存在。
于是,便有了这枝世间独一无二的蔷薇藤蔓。
言亭眼中流出泪水。
“老大,我想你……”
程秋来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听着他失控地抽泣,凝视着门外越积越厚的白雪,嘴角笑意渐浓。
自从那天大哭一场后,言亭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每天苦思冥想今日三餐做什么,例行打扫卫生,没事干的时候就缠着程秋来说话,程秋来也乐意听。
转眼春节假期结束,新年伊始,百业复生,成箱的花材又开始陆续往森也搬,转眼俩人又忙的热火朝天。
一年多没干活,程秋来生疏不少,反倒一直没闲着的言亭更像这里的老板,直接把她当助理使唤。
“老大,剪刀递给我。”
“老大,胶带没了,补一卷。”
“要白色的雪梨纸,粉色不好看。”
“老大,闲着没事的话,你去送货吧?”
程秋来冷着脸道:“亭亭,你想篡位?是不是再过几天,我该叫你老大了?”
言亭娴熟地包着花,若无其事回应道:“你乐意这么叫也行。”
程秋来斜眼打量着比她个子还要高许多的少年,神色郁闷。
转眼寒假即将结束,言亭的话变少了,动作也迟钝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有时候程秋来要连着叫好几声,他才能回过神答应。
午后,程秋来边算账边吃他方才切好端上来的水果,回头一看,言亭正坐在板凳上打花刺,便无心问道:“小瓜小果他们前几天就回去了,你也快开学了吧?”
见言亭不理睬,她又问道:“几号返校?”
言亭闷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程秋来乐了,直接在网页搜起澜城大学最新发布的关于寒假假期的公告,仔细查看一番后告诉他:“下周一报道,亭亭你还需要提前返校吗?”
言亭打完了刺,又一手拎起一个花桶走到卫生间开始洗刷。
就算再怎么逃避这个话题,一直不面对也是不行的。
晚上吃饭时间,程秋来再次漫不经心地提点他:“记得提前把东西收拾好。”
“老大,我不想回去了。”言亭忽然道。
程秋来皱眉:“啊?”
言亭嘴角撇了撇,仍故作坚定:“反正我能毕业。”
程秋来端起碗喝了口粥,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好声劝道:“亭亭,让你上大学并不是为了拿到那一纸证书……你所经历的,体验的,统称人生阅历,那才是最重要的。”
言亭声音一顿:“……我早就都明白了。”
程秋来笑道:“你才多大,你明白什么了?”
“……”
“不回去上学,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打算一直收留你。”
言亭鼓起勇气道:“老大,你把隔壁卖给我吧。”
程秋来眯起眼道:“卖给你?你想干什么?也开个花店跟我抢生意,我像傻子吗?”训斥完,又开始细嚼慢咽地喝粥。
言亭怔怔看着她,忽然道:“我把百花杀迁过来。”
“噗——”程秋来猝不及防被米粒呛到,瞬间狂咳不止,“绝对——不行!不卖!”
言亭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声音说不出的委屈:“那我没有地方住了。”
程秋来怒道:“你买得起隔壁,难道会买不起别的地方?没钱我给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