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人莫看他们这面容不过三十上下,其实都是成名许久的老魔头了,虎头蜂快八十了,勾魂蝶也六十多了。”
“你们江湖人,怎不像抓我和阿昱这样,抓他们?”小月亮问。
“这倒不是没有,几十年来,确实也曾经有过几次抓捕。但风声一起,这两人便寻个小地方避风头,两位也知道,这深山老林里的庙宇、山寨、荒村,那可真是极好躲藏的,如此躲上个三四年。风头便也散了。”
小月亮道:“但照你刚才说的,这两人可不像是能忍住三四年不作恶的。”
“他们就祸害些寻常人……”
“是他们只祸害些寻常人,还是你们黑。道常常祸害寻常人?”小月亮眉头已经挑起来了。
“我们正经挂旗子的,还是讲规矩的,只谋财不害命。倒是白道的那些侠客们,偶尔不凑手了,反而不会留活口。”
小月亮没再说话了,却不是无法反驳,是他懒得说了。
“别气。咱们也不是好人啊。”
小月亮嘟了嘟嘴:“我忘了,”
“要拿他们俩练手吗?”敖昱指着狂蜂浪蝶。
“不要,太脏。”
“那我来练手。”敖昱看了一眼,“既以蜂、蝶为名,便让你们得偿所愿吧。”
他提起“爆竹”,摘下了其中两根的棉塞,原来这些都是装着虫子的细竹管。
两只看起来一般无二的蜂子飞了起来,各自落到了狂蜂浪蝶身上,它们的微针短而粗,扎在两人脖颈上,便是两个小血洞,扎完后,两蜂长长的腹部当即裂开,落下一枚巨卵来,两虫也就此死亡——它们是瓜子一些特殊虫卵的载体,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苏醒时,也是死亡时。
巨卵几乎是瞬间便孵化成了两只小白虫,爬进了血洞。
“它们会长得很丑吗?”
“不会,它们会长得很漂亮,埋葬恶人的土里,同样能开出美丽的花。他们内力深厚,精。血旺盛,是很好的营养。”
敖昱对两人的魔功有点好奇,虽功法阴毒,不留余地,让他们采。补的必死无疑,但这几乎接近魔修的路数了,他可以拿来参考修改一下的。但狂蜂浪蝶也算是老怪物了,想让他们听命行动不难,可想从他们嘴里挖出魔功,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怕是都不短,小月亮还恶心两人,对比得失,敖昱放弃。
老白看着有些浑身发麻,他以为这会是很漫长的过程,有心想躲一躲。
谁知就是敖昱和小月亮说话的这一会儿,地上的狂蜂浪蝶便手脚张开,开始了抽搐。
这不是他们能动了,是体内的某些变化,让两人根本无法控制。
英俊和美丽的脸歪斜扭曲,继而变得干瘪衰老,符合他们应该的年龄。
待一切平息,敖昱走了过去,以匕首割开两人的脖颈,各取出一枚巴掌大的茧来。
老白喉咙干哑,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他、他们……还活着?”
敖昱割开的伤口甚至都流不出血来了,但他们却还活着,在大张着嘴巴,努力喘气。
“还能活个一时三刻吧。”敖昱道,把两个茧给小月亮看,小月亮摆了摆手,敖昱又指着两个濒死之人,问,“要让豆藤吃吗?”
“不要。”
显然小月亮是对这俩人嫌弃到底了,敖昱不再多言,只将两颗茧收在了袖袋里。
“老虎他们来了,我们走吧。”
“等一等。”小月亮道,跑回了房里。
敖昱在院子里等着,老白匆忙道一声“我去迎他们。”那背影近乎仓皇。
“杀……杀我……”嘶嘶带着气音的声音传来,老白干了一件让他庆幸一辈子却又后悔一辈子的事——他回头了。
以他的江湖经验,本不该如此鲁莽,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回头了。
月亮恰好在这时候露出了脸来,一道月光将祭司照得清楚明白,他瞧着房中眉眼含笑,长身玉立温情脉脉。圣子恰好从房里出来,手里握着一串金铃,仙颜玉姿又英气勃勃。
可这两人的身后,黑暗中,是两具乞死的活尸,几只蝙蝠在黑暗中飞来,倒挂在了房檐下。
他们是人,还是鬼,是魔,还是仙?
老白仿佛被魇住了,根本回不了头,直到一脑袋撞在了门板上,疼是疼,他也终究是回了神。
方才的情景,成了他未来几十年的噩梦与警告。
敖昱和小月亮慢悠悠走出了门,两人对孙老虎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便一起走到了门对面那群黑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