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特意摸了一下颛孙恬义的头皮,光洁溜溜的,手感怪怪的,再摸一下。
“……”夫人,原来你一直担心的是这个?
不过,颛孙恬义也随着郭夫人的话摸了摸自己的头。
因头发一根都没有了,他光滑的头皮很难戴住假发,郭夫人就想了个聪明法子,她将假发黏在了官帽里头,官帽戴得稳,假发不暴露。
郭夫人一眼看穿了颛孙恬义的想法:“不然呢?左右也不过是你出了事儿,全家跟你一块儿菜市口掉脑袋。”郭夫人越发有胆子了,也越发不装了,对着颛孙恬义福了福身,“恭送老爷。”
她还没说完话,人已经站起来转身走了。
颛孙恬义叹气,一个人背着手朝着马车走去。年纪大了,这些年反倒是对发妻生了些心思。可生了心思他却又明白,两人是颛孙大人和夫人,也仅此而已了。谁让他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呢?觉得老婆、女人、妾,就那么回事儿。
却没想过,丈夫,男人,对女人来说,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熙儿呢?”郭夫人一进敖昱的院子,见只他一个在石桌边打棋谱。
“越家两口子叫了几次了,也不好让他一直不去。”
“……”郭夫人皱了皱眉,没有多说。
儒家以孝治天下,“亲生”二字,沉甸甸地压下来,总也得应付个妥当。
——越熙是要被封侯的,别管大小,是一定要封的,这是一个很确切的消息,礼部已经派人来量了他的身形尺寸,记录了越家朝上的三代人名。这是为衣裳冠冕做准备,头一套御赐的得是皇家的制物。
按照大楚的规矩,封侯是要上溯三代的。现在越熙祖籍的当地越家人,应该也得了消息。
正经册封的是越熙,他爹越药锄也会得一个威武大将军或英武大将军之类的封号,纯粹的荣誉。李氏也可得诰封,大概能有个五品,甚至四品的诰命。他的爷爷奶奶也是同理。
这夫妇俩原本还算安稳,可当日礼部的主事一走,越药锄就先闹开了。仆人不理,可他们吵吵闹闹也是麻烦。
“我的儿!”“儿子!”
小院的门终于打开了,越药锄和李氏见到了越熙,惊喜地走上前去。
越药锄道:“儿啊,你如今可是得了脸了,竟也是个侯爷了!快随爹离开这里!你——”
越药锄想得好,他儿子可是侯爷了,这颛孙家最大的不也是侯爷吗?那如何还能继续管他们呢?他以后也是个老侯爷了。
他一边想着美事,一边说着,伸手就要抓小月亮的肩膀,却让小月亮一把捏住了他手指。
越药锄爬山采药,手上的老茧层层叠叠,虽说这两年被养得肥肥胖胖的,可不是没力气的柔弱人。此时却让矮了他一个多头的小月亮,捏得张大了嘴巴,浑身颤抖,因太过疼痛,他甚至无法叫出声。直到小月亮撒手,他才嗷嗷叫了起来。
第165章(捉虫)颛孙恬义的高……
165
小月亮走向一边,在石凳上一抖下摆坐下:“越药锄,李氏,你们可曾想过去向苦主道个歉?”
“你、我、我可是你爹!”越药锄疼得浑身发颤。
李氏垂着头,并不言语。
小月亮道:“李氏,我前头五个哥哥姐姐皆未能活过满月,你将我与旁人交换,我记你的救命之恩,慈母之心,但这事错就是错了。你甚至比那些拐子更加恶毒,拐人子女,且鸠占鹊巢。”
与大房夫妇二人是什么人无关,李氏这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李氏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对对!这就是个恶妇!”越药锄仿佛不疼了,抬胳膊指向李氏,手指伸得太用力,却又疼得他一龇牙。
小月亮道:“那便将李氏休了吧。”
“不!不要!”“好好好!”
李氏前些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因她觉得有了指望和靠山。是她换的儿子,儿子该感谢她。可今日儿子一见面便是指责,她彻底吓懵了。
小月亮已经拿出了休妻的文书来,越药锄一见,更喜:“这是应该的,我以后也是侯爷了,如此的女人怎么有资格做我们越家的诰命夫人!自该迎娶大家闺秀!”
他走过来,拿过休书看了两眼,又左右打量四周并无笔墨,干脆一口咬破了手指头,用指尖血在休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再按了手印,可以说是十分迫不及待了。
“我不按,我不按!”将休书扑在桌上,越药锄又让李氏来签名,李氏要跑,被他一把拽过,咬破了指头,捏着滴血的指尖签名,按了手印。
越药锄一松手,李氏便倒在了地上,抖着肩膀呜呜啼哭。越熙是越家的儿子,她换的儿子又如何?越药锄将她休了,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小月亮满意地微笑,将休书拿过来,塞进了怀里。他又看向了越药锄:“越药锄,我五个兄姐之死,你才是真凶。”
“啊?怎么是我?这与我何干?是她身子不好,生的种不好,这才养不活。”越药锄开始叨叨着为自己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