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居然是白色的雪花,它太轻了,几乎是落在手上的下一秒,就化成水消失了。
林清竹仰头看向天空,确实有雪花轻洒下来,但雪量很小,只有零星几粒。不似伦敦,初雪就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下雪了。”小姑娘兴奋地大喊,然后就转身跑向自己的爸爸妈妈,跑的过程中想起还没跟林清竹打招呼,又回身朝林清竹大声喊:“姐姐,再见。”
林清竹扬起嘴角,朝小姑娘招手,“再见。”
她一直蹲在地上,看着小姑娘跑向她爸爸妈妈,扑进她爸爸妈妈的怀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朝天空伸出掌心,比雪花最先落在谁的手心;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手牵手走远的幸福背影。
雪比之前下大了些,林清竹冒雪走在街上,咬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眼泪无声滑落。
失灵的泪腺,又恢复了。
一路都有人在说:快看!下雪了。
某个因为吃到烤红薯而觉得幸福的姑娘,也在心里说:是啊!下雪了。
路边坐着个乞讨的残疾流浪汉,两条臂膀都没有,右裤腿也是空的,鞋子和裤子上全是破洞和长时间没洗累积起来的黑泥,光看着就感觉他很冷。
林清竹擦干眼泪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他左腿边放着的那张纸,上面写着:几天没吃饭了,求好心人给口吃的。
轻叹口气,将兜里之前在银行取的现金全都放进那张纸旁边的铁盆里。
她放下的那一刻,流浪汉突然抬起头来,他的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很瘦,脸上布满皱纹且很脏,眼睛很空洞。
“谢谢。”他说,嗓音哑得不像人的声线。
林清竹眨了下酸涩泛红的眼睛,轻声说道:“天气冷,快回家去吧!”
等走远了才想起,她不该说:快回家去吧!
万一他没有家,听了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流浪汉之所以叫流浪汉,是因为无家可归。
……
梁成舟找了一天的人。
每一找一个地方心就更慌一分,那种心慌就跟五年前他从京市赶回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一样。
五年前也像现在这样,家里没人,大院没人,学校没人,手机关机。
林清竹可能会去的地方,她的公寓、她爷爷留给她的别墅、她爷爷的墓地、陈逸家。她可能会找的人,林宴、许知意、蓝禾、问夏。
能找的地方,能问的人,全都找了问了个遍,却怎么都找不到。
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谁都不知道她在哪。
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谁都打不通,大家都在找她。
梁成舟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只能在心里劝自己冷静,想有没有可能漏掉的地方。
一直到傍晚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找到人。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不是办法,梁成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快断了,掏出手机打电话。
打给一个平时很少联系的朋友:“找你借几个人用,找人,照片你有,不是伦敦,就主城区,一小时内,最晚十二点之前,麻烦了。”
电话刚挂,立马又有来电进来,是林宴。
他人没在渝市,在沪市出差,中午接到梁成舟的电话问大侄女有没有联系自己,一听就知道两人之间出问题了。但他当时忙,客户也在旁边,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忙到这会儿才得空,想着都好几个小时都过了,人肯定早就找着了,结果打大侄女手机却还是关机。
以为是忘了开,就给梁成舟打,“梁成舟,让我大侄女接电话。”
“……还没找到。”梁成舟指尖捏了捏眉心,喉咙苦涩。
“还没……”林宴脾气本就没多好,这会儿气急了,语气就更难听了,“都他妈一天了,你他妈找个人找不到?”
梁成舟沉默半晌,没说话。
林宴冷静下来后,喘着粗气问:“为的什么事?你又干了什么?”
梁成舟无声张了张嘴,话说不出口,只能选择沉默。
为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