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屋子里只她手上的光亮,不知因火光映照,还是其他,林茉的眼睛像要烧起来,薛怀瑾感受到了令人寒颤的恨意。
文华盛?文华盛是谁?薛怀瑾左看右看,整个柴房的确只有自己一人,他疑惑地抬头,‘她说的不会是我吧?’
薛怀瑾想开口辩解,但嘴被堵住,无口可辩,直向林茉摇头。
林茉拿着油灯步步走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林家上下四十口人,就死在我眼前,我忘不了!你怎么能忘呢?!””
薛怀瑾一个头,两个问号,被她的质问问愣。
林茉陷入回忆,踱步:“三年前,是你主动向我爹爹求亲,我不应,你竟因此陷害爹爹,害得我林家被灭满门。灭门那日,爹爹和母亲是那样地痛,我看着利刃划过他们的身体,满院的哭喊声、满地的血海,那场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林茉猛然转身靠近薛怀瑾,油灯距离他只几寸距离。
薛怀瑾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锅好像越来越大了,再不想办法甩掉,怕是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摇头更剧烈,手脚一同摆动否认。
林茉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下意识将油灯收回来,怕烫伤人。下一秒,林茉想到他是要挣脱逃跑,看着手中的油灯轻笑一声。
“呵,我竟还会怕这东西烫伤了你。别妄想逃跑了,这里外都是我的人,今日我就要你偿还我的灭门之仇!”
林茉转身,打开拿来的包裹,展开卷布,一排整整齐齐的刑具,在黯淡的光亮下反射着锋利的刃光。
林茉拿起其中一个刮刀,面对烛火仔细瞧:“我曾经都放弃找你了,可你自己却来了,你说这是不是爹娘的在天之灵?”
薛怀瑾继续扭动,衣服与地面的摩擦声沙沙地不断,林茉悲愤,带着刮刀走近薛怀瑾痛吼:“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为何还想逃?你有何资格逃!偌大的林家如今就剩我一人,你可知我心中有多苦痛!我都没有逃,你为何要逃!”
薛怀瑾努力说话,但完全说不出。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林茉一手托起薛怀瑾下巴:“如此好看的脸,用这个怕是不合适。你稍等,我换一个。”
林茉转身翻动那一堆器具,有些慌乱。铁器碰撞的声音让薛怀瑾听着更害怕了,她边找边说话:
“你可能想不到,在那么多人的的围剿下,我竟还能站在这里。这都要多谢姐姐,是她救了我,还为我提供安身立命之处,我才能成为掌柜,等到你自投罗网。”
‘姐姐?’薛怀瑾抓到了一个能听懂的关键词,‘林茉的姐姐,不就是我的妹妹吗?’那她的恩人的哥哥,就应该被关在柴房?
薛怀瑾欲哭无泪。
等等。
救人?灭门?
‘救她的人不是自己吗?’薛怀瑾想起三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时还在槐县,薛怀瑾与好友在酒楼把酒言欢到深夜。回家时昏昏沉沉,走错路,一路走到了一处没有挂匾的府邸。
夜已经完全黑了,这人家却中门大开。薛怀瑾好奇心驱使,加上酒劲壮胆,他靠近去看,发现一小队精卫正在追杀府中之人,很多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行人虽然着装像是锦衣卫,却显然师出无名,否则也不会在深夜小队人马来围剿。
不远处,一个姑娘正躲在房柱后害怕地发抖,惊恐得动弹不得。
这就是薛怀瑾第一次见林茉。
“怎么还差一个,去房间里找找。”那些人都到房间去找了。
薛怀瑾一看再看,少的一个人不就是眼前这姑娘吗?他昏沉的头脑一下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林茉眉眼清秀,小小的一个人蜷缩着,人见皆怜。再看那杀人不停手的杀手,刀上全是血,一滴滴落在递上。
薛怀瑾不知醉意上头还是本就侠义心肠,冒出想要英雄救美的念头。
他从后面靠近那姑娘,想悄悄带她走,毕竟那些人薛怀瑾一个也打不过。
但那姑娘却像失了心神一般,薛怀瑾蹑手蹑脚的靠近她丝毫没有察觉。薛怀瑾拍她的肩,她也毫无反应。她只是惊恐得浑身发抖,看着满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