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蓁抚着鬓边花,笑容明快。夫君千叮咛万嘱咐,宜棠在观里生活清苦,十分不易,要着意厚待于她。因而她事事上心,倒是没想到沈宜棠竟是嘴甜爱笑的性子,连日相处下来,她也不由对刚认识的小姑子生出几分喜爱。
“除了花,可还有看到什么?”
沈宜棠会意,宋蓁在问她有无相中的郎君。
大周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并非全然盲婚哑嫁,往往在媒人上门提亲前,年轻儿女便经历了在赴宴或者踏青时对上眼的步骤。
她出门前,也和宋蓁道了这番说辞。
沈宜棠早有准备,“还看到好多漂亮的小娘子,园子很大,我和小桃逛着逛着不小心迷了方向,幸好遇到两位郎君给指了路……”
宋蓁忙问,“是哪家的郎君?”
“一位是公主府的晏御史,另一位是定远侯府的裴世子。”
宋蓁啐了一口,“都是做夫郎的下下选,怎么偏偏遇到这两人了呢。”
沈宜棠道:“裴世子风流我有听闻,可为何说晏御史是下下选?”
宋蓁打开话匣子,大部分是小桃情报里说的内容,也有少许不一样的。
“晏元昭是宗室子里难得成材的,想嫁他的小娘子不知凡几。几次结亲不成,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娶,他甚至还拒过丞相家的嫡女呢。这说明他要么眼光高,要么——”宋蓁脸红了红,飞快地道,“有隐疾。”
沈宜棠心道,应是前者。
“他行事严酷无情,不是好相与的,阿嫂是过来人,最清楚嫁夫要嫁脾性好,懂情趣的,比如你阿兄……”宋蓁脸上又红一层,“给晏元昭当夫人,还不知要吃多少冷落。”
“再有,他母亲是公主,寻常人家的婆婆都有不好伺候的,何况是名声在外的明昌长公主。”
“咱们沈府高攀不上他,也不稀罕攀他。宜棠,你千万别被他的皮相迷了去啊。”宋蓁柔柔地叮嘱她。
“阿嫂,我明白的。”沈宜棠手里捏着一朵碎海棠,“还有件事,当时我与晏大人报了家门,他让我给阿兄捎句话。阿兄忙于公事,我见不着他,还请阿嫂转告。”
她将那话说给宋蓁,宋蓁的脸色便不太好了。
沈宜棠问:“可是阿兄与晏大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大理寺和御史台常联合办案,你阿兄和晏元昭打过不少交道。前几日你阿兄为着一桩案子微服去了趟居胜坊一家叫金玉阁的赌坊,被晏元昭瞧见了,你阿兄懒得看他脸色,不愿与他照面,晏元昭竟觉得他是心虚躲他,还说什么耽误公事……这话也不用给你阿兄传,平白惹得心堵。”宋蓁忿忿道。
大周允许开办赌坊,但明令禁止官员参赌。
沈宜棠点点头,“是啊,晏大人不该胡乱猜疑。便是阿兄真的参赌,那也是为了查案装样子,情有可原。”
“就是这个理。”
“不过像金玉阁这种大赌坊,进门要验资,还要交一笔大额入场费,起赌的金额更是阿兄几年的俸禄总和,衙门大概不会给报销,阿兄办差真是尽心竭力,在所不惜。”
宋蓁一怔,“去个赌场需要花这么多钱吗?宜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来的,越大的赌场越会设高门槛,花得多也赢得多嘛。”沈宜棠道。
宋蓁对她关怀有加,不管沈宣这个便宜兄长赌没赌,是赢是输,沈宜棠都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执掌中馈的阿嫂。
宋蓁一阵沉默,而后又扯了几句闲篇,便匆匆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