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晏见郗元裙摆晕染开的大片血迹,立即钻进马车,见伤口被她自己包扎,公冶晏扶起郗元,对随行军士道:“快去找大夫!”
郗元负伤,公冶晏就近找了一户民居安置她。军士还没找来大夫,郗元伤口的血就已经止住。
伤口并不深,公冶晏解开她手腕的扎带,温言道:
“夫人,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为人劫持,即使……夏侯熙真的对你不轨,我也不会迁怒于你。”
公冶晏一番话,让郗元陷入了沉默。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保全名节,才会如此,但,郗元从来没准备过为了虚无的名节去死,那把匕首是次兄所赠,让她防身而非自戕。
经学世家守礼持节,但也绝不会为礼节漠视人命。今日之祸,源于公冶家,而非她郗元,她亦是受害者。
对方展现出的风度与胸怀,令郗元动容,她解释道:
“不是我自伤,是夏侯熙所伤,我用匕首划伤了他,他报复我,才会如此。”
公冶晏“哦?”了一声,郗元正想将途中发生一切告知,一抬眸却发现公冶晏黑色的眼珠正转。
好腹黑的狐狸,郗元暗暗道,到嘴边的话也换了一番说辞,
“他本想用我换德阳乡君,发现无法达到目的后,便想将我折磨致死,来报复公冶家。但官军追捕不止,他没有时间下手,我划伤了他,他说他会在我身上划一万道口子,让我鲜血流尽而死。”
“大将军蠢,他也唇,一家人蠢到一起。”
公冶晏不加掩饰的嘲讽出声,“盛传这位夏侯七郎文武兼备,有经天纬地之才,原来也不过如此。只会对弱质女流下手,算什么本事!”
郗元垂眸,“子乐,你会抓到他吗?”
公冶晏低头,轻轻吹拭郗元手腕伤口,阵阵凉意缓解伤口红肿的胀痛,公冶晏盯着那道伤口,漫不经心道:
“为什么抓不住?跑?他能往哪儿跑?”
郗元见公冶晏眉间蓄满阴沉,声音不妨有些颤抖,“会死吗?”
公冶晏看了她一眼,见她鬓发散乱,眼眶通红,想狠下心却又不忍苛责,冷着脸道:“前朝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
“我是说我。”郗元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到了公冶晏的手臂上,“我会不会死啊,我流了那么多血。”
郗元越说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死了怎么办?人只有一条命,我要是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大父,见不到我兄长了。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死的!”公冶晏本来想说,‘你才流了多少血,怎么会死’,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之前在战场上流的血比这多多了,我都没死,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公冶晏抬手,为郗元擦拭掉脸上的泪珠,武将的手粗糙,所经之处,留下一片黑痕,公冶晏诧异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不知何时,手上沾了些脏东西。
他的手往回缩了缩,望着落泪的郗元,和她脸上污迹,公冶晏到底没说出口,扯起郗元衣袖,悄无声息擦干净她脸上的污迹和泪水。
擦脸的时候,公冶晏的目光不妨注意到郗元脖子初的红痕,他眸光陡然一暗,手一沉,抓住郗元的衣领。
郗元下意识扭头躲避,却被公冶晏另一手捏住下巴,强力转了过去,露出脖子上的伤口。
方才被玉笄戳伤的一个血点此时已经红肿一团,中心的血点结痂。
郗元单手推开公冶晏,她冷冷对视面前的男人,从对方刚才生硬而粗鲁的动作,郗元不难看出,公冶晏很在意夏侯熙到底对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
可是刚才这个男人还信誓旦旦,即使夏侯熙对她有所不轨,他也不会迁怒自己。
“若是子乐对今日之事耿耿于怀,回府之后,你我便可绝婚。”
郗元十分冷静,反正他们也无什么感情,不过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既然都已经得到,一拍两散,也不可惜。
公冶晏的眸光依旧暗沉,“这事与你无关,我公冶子乐不会像夏侯熙一样,牵连一个无辜的女人。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我连生气都不行吗?我是在气夏侯熙卑鄙无耻,我不是在气你。我一定会杀了他!”
郗元垂眸不语。
这番解释她并不相信,但又滴水不漏,找不到理由反驳。
马车已经套好,公冶晏横抱起郗元,将她安置在马车上,又嘱咐了手下几句,命他们继续搜索夏侯熙,自己则翻身上马,护送郗元回府。
回府后,得知郗元受伤,崔萱立即过来探望,她心疼握着郗元的手,“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让你没带几个护卫就出去呢!”
郗元摇头,“与阿姊无关。”
关于郗元的伤,公冶晏对府内众人说是她不屈强人,守节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