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库房取金帛,送到廷尉大人府上,求他帮忙打点廷狱上下,多照拂叔父兄长。”
管家领命,“是,女君!”
嘱咐完管家,郗元往祖父院中去。
人到院内,还未进屋中,便听见内里老人痛苦的呻吟与丁姬柔声劝慰之语。
“主公,不吃药怎么会好起来呢?”
廊下,郗恂带着小他两岁的季弟郗虔在为司徒碾药,见到郗元来了,郗虔笑着扬起手中一段药材,“姊姊,看!”
看到尚且年幼的两弟,郗元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一旦遭变,便是覆巢倾卵,毁家灭族。。。。。。
弟弟们尚且年幼,还未长大。
郗元强颜欢笑,摸了摸郗虔的头,赞扬道:“虔弟做的很好!”
郗恂撇了撇嘴,郗元余光瞥见,迅速道:“有哥哥在,虔弟就算捣乱也没有关系啊,对吧!”
“是。”郗恂低头。
安慰完两弟,郗元脱掉绣鞋,进入内室,丁姬见郗元来了,以目光致意,郗元点点头,丁姬便端着漆盘悄悄退出了内室。
床上老者发须皆白,脸色发暗,双眼紧闭,一副将死之状。
“大父。”郗元一连唤了几声,郗司徒才勉强睁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认出是郗元,“伯黎。。。。。”
郗元,字伯黎。
郗司徒费力从锦被中抬起一只手,郗元赶紧上前,握住祖父的手。
“大父,孙儿在这里!”
郗司徒老泪纵横,“伯黎,大父对不起你们兄妹。。。。”
见祖父如此,真相究竟如何,郗元已经了然于心,掌心老人的手干枯,不似记忆中有力,祖父到底是老了。
郗元犹豫了下,摇头道:“大父没有错,大父身为司徒,食君禄,为国家、君王着想,没有错。”
“大父惧太傅与大将军二人相争,国朝分裂,敌国趁机来犯,力劝负隅顽抗的大将军投降,也没有错。”
“太傅出尔反尔,要杀大将军。帝室衰微,楚王为宗室,起兵尊帝,师出有名,大父相从,也没有错。”
郗司徒泪流满面,后辈的理解,更加剧他内心的愧疚,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郗元。
“伯黎,我们全家不过一死而已,无碍的。大父教过你节与义,人固有一死,为节而死,重如泰山。”
“不会的。”郗元安慰司徒道:“我会想办法的,大父安心养病,我定能让咱们家无虞。”
郗司徒显然不信,“你能有什么办法?是楚王胜了吗?”
“大父,楚王已经兵败。”
得知楚王兵败,郗司徒绝望闭眼,“历代先帝啊,褚国。。。郗氏百年,就要断送在我手中了吗?”
“不会的!”郗元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大父,还有我,我会救咱们家,子乐已经答应帮我们。”
“公冶晏?”
“是。”
郗棠低头,“他答应帮我们。”
“伯黎,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公冶晏此人,肖似其父,心机深重,富有野心。他怕不是真心帮你,而是想利用你。”郗司徒有些担忧。
郗元抬眸,眼底已有泪光,“可是不这么做能怎么办呢?大父想想叔父、兄长,还有两个年纪尚幼的弟弟,三族啊,连咱们家的姻亲都未必逃得过。大父已经对得起先帝了,也请对得起家人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