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有光抿了口茶水,没人察觉他嘴角的冷意。
真是可惜这格日勒汗了,好不容易从草原杀出一条血路,结果却被林楚楚这样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血狄的气数看样子注定是长久不了的。
姬有光心思百转。
他面上应和着达日巴特的话,同时也不忘了从这些直肠子的草原人嘴里套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之前听于勇陵将军说,你们血狄人不仅会像夏人一样耕种囤粮,还开始教孩子们读书习字?”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楚楚夫人的功劳。说起来真是要谢谢你们大夏的皇帝,将楚楚夫人送来了我们乌拉草原。你敢信吗?就不说那金灿灿的粟米了,就说我那从小玩马粪长大的儿子现在都会和我说‘之乎者也’了!”达日巴特感慨,“哎,自从楚楚夫人来了后,我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
“这些都是楚楚夫人教你们做的?”姬有光微微蹙眉,总感觉达日巴特说的这些事,都不像是那个自私傲慢的女人能做出来的。
“当然。”达日巴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方才不是说要让草原人和大夏人多做生意多走动吗?我们夫人之前写过一篇策论,大汗让我好好研读,您要不要看看?”
“策论?”姬有光心里怪异。最多也就写写风花雪月,那女人还会写策论?
他从达日巴特手里接过。
“姬学士?”
姬有光看着纸卷上熟悉的字迹,一动不动,直到达日巴特唤了他不知多少声。
第69章橘瓣
书卷上的字迹鲜明润丽,并非普通人书写时的横平竖直可比拟的。
坚实婉转的用笔,连贯流畅的笔画,错落有致的章法,字字灵动,可谓是“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楚楚夫人的……亲笔?”姬有光望着书卷出神。
“是啊。”达日巴特问,“怎么了?姬学士。”
“不像她……一个女子的笔迹。”
倒像是他一个朋友的。
不,应该说绝对是那人写的。
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太熟悉这字迹了。
只是那人的笔迹怎会出现这些蛮夷的手里?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姬有光眼中泛起晦暗的波澜。这件事他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达日巴特将军。时候不早了,赵瑞王爷还在等我回去复命。”
“这……”面对男人的催促,达日巴特也很难做,“你且坐着等等,我让人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麻烦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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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哪?”
“回大汗,夫人在房中休息。”
旭烈格尔大步穿过长廊。
泛红的阳光从东面来,从东到西,抹去阴暗。窗外映着长长的人影,那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手里在摆弄什么。
旭烈格尔偏头望进去,瞧见向来沉不住气的少年,正在全神贯注地剥着橘皮。
“你当真是难伺候。”沙拉里格低声抱怨,“剥皮就算了,还要将橘络也给撕扯干净,是不是等会儿还要人喂你吃。”
“我也没让你弄。”林昭昭躺在榻上,他没空搭理外面的沙拉里格,心里还想着姬有光的事。
“我只是看你不舒服,帮我哥照看一下你。”沙拉里格眼眸垂下,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里间的林昭昭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内心听的。
他哥哥爱的女人,他年幼时的老师,藏着一段泛善可陈,早早注定无疾而终的少年情愫。
他们之间只有这些而已。
“剥好了,给。”沙拉里格语气很不耐烦,手里的那枚橘子倒是剥得干干净净的。
他起身想将果肉递过去,却被另一只手给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