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喜见主子如此,也不好再言。
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七日后是大房大爷爷的忌日,可要备礼?”
李林竹微微颔首,示意无须多言。
客喜低声咕哝,“又是去贴那冷面。”
只见李林竹再次斟酒,这次却将一杯递于他,目示共饮。
客喜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举杯饮下,惹得灯影摇曳,窗外月色也显得清冷了几分。
酒过三盏,李林竹似乎有些醉意,却不言语,只垂眸凝思。
忽而,他握住客喜的手,拉着他在屋中踱步,似舞非舞,口中断断续续吟着诗句: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标注】
他一边念着,眼中似有千般情绪翻涌,恍若将心中积郁尽数吐露于此酒间诗里。
客喜见状,已是习以为常,只默默陪着主君喝酒,时不时扶他一把,免得他失了平衡摔下榻去。屋内灯影摇曳,映得两人身影忽长忽短,宛若戏台上演的悲欢离合。
也不知他念了多久,屋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寒风扑入,烛火随之摇曳不止。
门口,站着的正是一脸错愕的任白芷与满面惊惶的蔓菁。
任白芷微怔,似不知该如何开口。蔓菁却先一步掩住了嘴,半晌才低声道:“主君这是……”
李林竹闻声回眸,目光与任白芷相接的一刹,竟生出同病相怜的情分。他嘴唇微张,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苦笑一声,举杯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客喜赶紧挣脱了李林竹紧握的手,立刻上前拱手解释:“夫人勿怪,主君不过饮多了些,念诗解闷罢了。”
任白芷尴尬地笑笑,心里有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猜想。
难怪想着跟自己和离呢,难怪给他塞小妾也不要呢,原来,原来如此!
不知情的李林竹放下酒杯,轻叹一声,垂眸道:“往事不可追啊。”
他话音方落,蔓菁已默默将一旁的酒盏收起,低声唤了句:“大娘子,夜深了。”
任白芷点点头,转身示意让客喜把他的情人,啊不,主人带走,却忽听李林竹唤了一声:“任姑娘。”
她身形一滞,回眸望他,目光交错间,有万千话语蕴于沉默之中。
李林竹终是轻轻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随后,便不胜酒力倒入了客喜怀中。
屋内寂静,只有烛火微微作响。
任白芷此刻只有一个想法,确定了,她是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