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河踏进院落,看了下手表:“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离约定的三点还有五分钟。”顿了下,他道:“陶岫,其实我不懂你要求成运必须看房的由。”想要从成运那里获取信息,他们甚至只通过电话沟通都可以。哪怕见面,也可以定在市区。
陶岫这时已经打开了别墅大门,他眨了下眼,道:“我今天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搞清楚成运为什么盯上爷爷奶奶的房子,另一个目的是,我想进这栋爷爷奶奶曾经住过很久的房子看看,运气好的话,或许我能找到自己来历的线索。”
“直接把成运叫到这里就能两件事一起做,效率高一些。”
特别行动局局长蒋周说过,他不清楚陶氏夫妇是如何收养他的。
但这其中其实是有违和之处的:特别行动局25年前就成立了,并且因着犯人在监舍消失的诡异事件发生后拥有特别的地位和极高的权限,他们在25年前不可能不彻底调查在3级地震中莫名死于重物挤压的受害者们及其家属。
如果陶家夫妇通过正当手续收养了一个婴儿,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但蒋周不知道这件事,就说明爷爷奶奶收养他的过程没有那么正规正常。
他真的很好奇他自己的来历。
这时门已经被彻底打开,长期没有打扫过的大量灰尘呛得陶岫咳了几声,他边掩着口鼻,边打开了手机手电照向四周。
周河跟在陶岫身后走进去,越来越觉得对方很有意思。
陶岫既不像冷血无情又脾气怪异的异类,也不像林枚认为的那种人格底色全是善良阳光的超容易被骗的傻白甜。
至少把陶岫当成人类来看的话,周河不否认对方善良心软,但是,他拥有比林枚想象中要健全成熟得多的健康人格。陶岫的内核真的很强大,哪怕只是个普通人类,也会生活得很好,和他做朋友或者共事会很幸福。
即使没有霍斯先生,他也绝对不会被谁轻易伤害和拿捏。陶岫可以是个优秀而值得信赖的伙伴。
想到这里,周河问道:“计划倒是不错。但你怎么保证成运会说实话。”其实在他来接陶岫前,他的同事针对成运生活环境中的严密监控已经布置好了。
如果不是怕成运背后有人,轻易动作会打草惊蛇放跑那人,成运现在已经在特别行动局的审讯室里了。
陶岫站在飞舞着灰尘的手机光线中转过身朝他笑了下,笃定地道:“霍斯会来的。他的能力可以做到。”
霍斯拦截成运的电话却又没拦截彻底,就是在给他主动选择权。他就是知道,无论他选择什么,霍斯都会站在他身边。
周河闻言笑了下,不再说话——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局长对人情与人性的洞察是多么敏锐,压下一切反对声做出的针对陶岫的态度与方式是多么正确。
陶岫并不知道周河在想什么,他只是边往里走边在光线里认真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上楼看过二楼后又下来,他想了下并未直接出门,而是往一楼那间塌掉的卧室的门的方向走去。
那间当年出事的、现在已经塌成废墟的卧室应该是这栋房子最需要认真查看的部分,他放到了最后。
走到半路,陶岫的手机“嗡”地一声响起来:是成运。
陶岫利落接通,成运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喂,老子到了,你在哪啊?”
陶岫眸色泛着冷意:“别墅门开着,进来。”
话音刚落,门边便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两个男人大步来到了陶岫的可视范围内。
成运一脸油腻精明的中年人模样,此时有意无意躲在司机身后,谨慎地看向陶岫和周河:“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房子你卖就卖,把人约这破地方到底想干嘛?还带了人是吧?我警告你,我司机可是练过的,能兼任保镖的——”
陶岫微微一笑打断他:“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为什么非要买这栋房子呢?或者我换一种问法,是谁要你来买这栋房子?”
周河身姿挺拔地站在陶岫身边,他看向成运,面上显出些迫人的威压来。
成运精明的眸子里划过道稍瞬即逝的阴狠与慌乱:“都说了少特么打听——”
话还没说完,陶岫已经冷冷看过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向一个方向走着,他难得淡漠又敷衍地道:“总之,先看完房子吧。”
成运不耐地“啧”了声,即使觉得周边无比诡异,想到什么还是逼迫着自己跟着陶岫继续走了下去。
陶岫很快来到那间坍塌卧室内部的房门外。
刚刚陶岫在观察房子的过程中并未主动碰什么,连二楼那些紧锁房门的房间都没进去,周河便并未在意。现在看他要用手推门,便将随身携带的最高防护规格的塑胶手套递给他。陶岫并未拒绝,他利落戴上轻轻一推,破败不堪的门便整个垮掉,他没怎么犹豫就跨进了门框。
由于卧室已经彻底塌掉,此时别墅外的自然光霎时呈侧切面映射到几人脸上,陶岫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踩着一片碎石砾认真查看着卧室里的陈设:极简冷淡风格的床、衣柜、碎掉的灯、地上甚至还有没有风化完的地毯……
周河则神色凝重地观察着这个房间的构造:房间两面墙壁已经塌掉,另外两面看着也很危险,尤其头顶的天花板就是二楼房间的地板,此时二楼房间算是凸出来一部分。这么不结实的结构按说过了这么多年早该塌掉了,可事实上,它竟然了25年……
成运进来后立刻大步通过坍塌的那两面墙壁去掉了别墅外,他跑得远远的,却把自己的司机推到了陶岫那里命令他查看情况。
注意到这一幕的陶岫神色一冷,没有说话。
周河边用局里派发的设备记录这个房间的情况收集信息,便鄙夷地轻骂了句“这畜生人设还真是不塌”。
陶岫认真查看了那些破败的家具,没有发现并感知到任何异常。
于是他利落半蹲下来,准备最后查看下地毯下的情况。
手指触碰到地毯的一瞬,陶岫蓦然睁大了眼睛:一种强烈的异样感觉在心头发疯一般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