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被两股情绪裹挟着,进退两难,难以言辞。
他的沉默终于被盛潮歌注意到,盛总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些照片来路不正,而苦主就站在他身后。
但他也就是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了这几天的常态——一股破罐破摔的平静。
“还有一些视频,你想看看吗?”他问。
视频?!
池晏翎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盛潮歌看着他满脸“你疯了吗”的不可思议,居然笑了起来。
他进屋打开电脑,空荡荡的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
里面密密麻麻地全是视频。
盛潮歌随手点开一个,开到全屏给控制不住自己好奇心跟了进来的池晏翎看。
画面的视角很低,下半部分模糊不清,像是有人在镜头的下半蒙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遮挡物。
直到视角突然变化,镜头被拉高,一个稚气精致的脸出现在镜头前,嗲声嗲气地说话:“大黄有没有想我?”
镜头的承载物顿时发出了同样一声嗲声嗲气的“喵”。
池晏翎:“……”
他大概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社死,十二分地不想承认镜头里那个夹子音是自己。
他可以对天发誓自己从来不这么跟猫说话!
等等,猫?!
池晏翎顿时顾不上丢脸的情绪,猛然转头看向盛潮歌:“我家小区楼下那群猫身上的什么什么基金会,是你搞的?!”
盛潮歌点点头,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不止你家楼下,还有学校里你常常喂的那群。”
池晏翎:“……”
他高中时期喜欢独自一人去喂猫,然后跟猫吐槽一些不方便让人听到的负面情绪,在一段时间之后,他经常喂的猫咪身上多了一个小巧的盒子,上面贴着一个封条,大意就是这是某一个流浪动物基金会跟踪保护的装置,请不要损毁。
如今看来,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跟踪保护的装置,压根就是盛潮歌用来偷窥他的摄像头!
而他当时居然就这么天真单纯地信了封条上的话!
不,这完全不能怪他。
池晏翎看着盛潮歌,眼神十分复杂:“……盛总,你可真够变态的。”
盛潮歌对他的指责欣然接受,然后就着电脑上的视频音频,向他一一说明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安排人监视监听他的生活的。
他坦诚着自己那些疯狂阴暗的心思,有种反复撕裂伤口的快感。
反正事情不可能更糟,比起这些陈年旧事,池晏翎都被他关在这里不能动弹了,那他的阴暗偏执还有什么必要隐瞒。
池晏翎听得越发沉默,他看着盛潮歌。
面前的人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而是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惨白,眼下有难以遮掩的青黑,他情绪显而易见地有些激动,和以往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样子相去甚远,他用那些不堪的词语描述着自己的欲望,像是自虐,又像是在祈求救赎和原谅。
“盛潮歌。”池晏翎轻声开口,“如果当初我没找上你,你会怎么做?”
还在喋喋不休的盛潮歌瞬间被切去了声带,安静下来。
他发现自己既然有些难以想象。
从第一次见到池晏翎开始,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用尽各种手段看着他。直到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被盛女士发现,盛怒的母亲强行把他丢到了国外,安排心医生和保镖全天候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他和外界的联系全部被切断,和同学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更不要提远在大洋彼岸的池晏翎。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禁忌。
但那个时候他熬下来了。
靠着药物和锻炼保持睡眠和身体健康。
直到他带着自己堪称黑马的公司回国,直到他的公司卡住了盛世的科技树,真正走到外公和母亲的眼里,然后他小心的伪装成正常人,使得他们放松警惕,坐上盛世继承人的位置,才得以光明正大的,在有限的范围内接近池晏翎。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