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忍住哭答应了,问道:“那,那老爷您要去哪儿啊?”
孟恒忧换好了一副,一咬牙:“我要进宫!”
身处重位,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龟缩在家中不出,否则事后祸福难料,而如果入宫搏上一搏,那不论最后皇位上坐得是谁,他都是前来救驾的忠臣,哪怕日后仕途不再,也能保全阖家性命。
孟恒忧从小门离开府中,闭着耳目朝着皇宫中疾步走去。
他快步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摸到了宫门口,目之所见皆是一地狼藉,叛党只怕已经进了内城,孟恒忧踌躇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孟大人?”
孟恒忧转头一看,居然是封和济,顿时大喜过望:“封大人!你为何在此处啊!”
封和济身后还跟了一群青壮年,身着短打,皮肤黝黑,直接粗大,瞧着像是什么手艺人。
封和济一看到孟恒忧就知道这老狐狸打得什么主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封某深受皇恩,自然是入宫勤王,孟大人观之似乎也是此意,不如我们一起?”
孟恒忧顿时苦了一张脸。
现在谁不知道封和济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他只想等里面的人分出胜负后投诚,并不想在这之前就和小皇帝绑在一起。
但看看似笑非笑的封和济,以及他身后的数十身高体壮的年轻汉子……孟恒忧识时务者为俊杰,拱手道:“那孟某就厚颜和封大人一起了。”
封和济这才笑起来:“孟大人放心,我此番带了陛下所传授的神器,护住孟大人定然绰绰有余。”
而早在他们进宫之前,皇宫中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仁寿宫火势冲天而起,伴随着“走水了”的呼喊声,怒雷之声从皇宫各处响起,炸开一连串的火光,彻底将皇宫搅作一团乱麻。
楚煜鸢匆匆穿好衣服出了内殿:“苏姜!华元!”
江一晨提着剑跟在他身后,想了想又去拿了一件狐裘披风。
楚煜鸢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他用披风裹了个严实,江一晨摸了摸他冰凉的脸:“别怕。”
虽说楚煜鸢并不觉得自己害怕,但触及江一晨沉静的眼神,紧绷的神经还是放松了几分。
苏姜惊魂未定地跑进来:“陛下,宫中走水了,还有大量被火药破坏的痕迹。如今火势绵延,一时半会只怕是停不下来。”
华元落在他身后:“陛下,有人从外攻打宫门,看衣饰应该也是禁军,杨统领已经率领宫中的禁军在各宫门驻守,已经和来者交手了,战况一时胶着。”
虽然早有预料沐文曜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居然真的敢逼宫造反,还是出乎了楚煜鸢的意料。
这些年虽然沐文曜始终在想办法渗透禁军,但文臣武将素来不甚融洽,本朝也不例外,朝中武将要么就是沐文轩的拥趸,要么就是夹着尾巴做人,什么都不掺和。而禁军中又势力复杂,沐文轩在两代帝王的支持下,也堪堪让保卫皇宫内城的禁军可堪一用。
沐文曜居然能拉出来一支跟着他造反的军队?
他哪里来的人?!
楚煜鸢眉头紧皱,心念急转。
沐文轩还在玉京城,西北三军驻扎在城郊的精锐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依然是精锐。沐文曜若想要成功,那速度一定要快,而且不能让自己活着,只有自己死了,他才能将手中的傀儡推上皇位,而生米一旦煮成熟饭,除非沐文轩想要天下起兵祸,否则就只能接受一个新的皇帝。
现在沐文轩只怕已经往城外大营赶去了,自己得拖延住……
“小心。”
江一晨突然出声,楚煜鸢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江一晨抱着他退开,顺势一挥袖将苏姜扫了出去。
苏姜狼狈地跌倒在地,而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多了一排细小如牛毛银针,烛光下闪着幽幽的蓝光。
“什么人藏头露尾,给我出来!”
江一晨声音不高,但远远传开,其中似有金石之声。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一道听不出男女的飘渺声音道:“玉楼天外音……我道小皇帝身边的高手是谁,原来还是个老熟人。天一剑阁的高徒何时成了皇家走狗,莫不是忘了曾经的杀身之仇?”
楚煜鸢本来有些担忧地看着苏姜,闻言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江一晨:“什么杀身之仇?”
江一晨脸色不变:“失心疯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
飘渺声音顿时一声嗤笑,江一晨没等他在说话,长剑出鞘半寸,清脆的声音听在耳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天一剑阁闻名天下的音攻玉楼天外音再度发威,硬生生将其后续语句都逼了回去。
这不对劲……楚煜鸢袖中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但此时显然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他只能躲在江一晨身后,尽量不要让人分心。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江一晨低声道:“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楚煜鸢捏紧他的袖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