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卧房安静下来,祝荷累了一夜,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
天色蒙蒙,晋王府。
“启禀王爷,我们派去的二十五个死士无一生还。”暗卫道。
晋王撩开帷幔,单膝弯曲踩在床沿,身着松松垮垮的寝衣,衣襟开叉至腰间,露出结实的麦色胸膛。
他上撩额发,懒声说:“相无雪呢?”
暗卫沉默。
晋王瞬间变脸,冷笑道:“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掉。”
话落瞬间,可怕的压迫感如骤降的暴雨般扑面而来。
扑通一声响,暗卫战战兢兢跪地:“请王爷恕罪。”
晋王神色冷沉:“滚下去。”
许是声音太大,惊扰了床榻里酣睡的美人,美人缓缓起身,柔弱无骨攀上晋王,双手环住其脖颈,呵气如兰:“王爷,天还没亮,您怎么起来了?”
晋王没说话,掐住美人的腰肢,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道:“还不滚?”
暗卫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件事?”
晋王不耐烦道:“本王不想听。”
美人靠在晋王胸膛,眼睛惺忪,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有关相无雪的。”
晋王来了兴致,面色稍霁:“哦?说来听听。”
暗卫立刻道:“底下人来报,说不久前相无雪带着一名女子入城,随后不仅让贴身侍从买来披风鞋袜给女子,甚而叫侍卫护送女子回去。”
“那女子是谁?”晋王问。
暗卫:“属下暂时不知,只知晓女子是翡翠楼的人。”
“翡、翠、楼。”晋王低低呢喃,若有所思。
晋王还是皇子时,便极受圣宠,行事嚣张,手下党羽更是肆意妄为,相无雪曾在大理寺任过职,接触过好几件晋王党羽贪赃枉法的案子,加之晋王在朝中作风,相无雪十分不齿晋王,屡次弹劾他,与之针锋相对。
两年前晋王封王留京,相无雪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两人水火不容,明里暗里结仇无数。
相无雪是他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相无雪亦不是那么对付的。
相无雪并非朝中任何一党派人士,但相家底子深,相无雪祖父是三朝帝师,天子敬重,亦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被读书人爱戴敬仰,即便过世,声名威望不减,桃李满天下。
相无雪之父更是深受天子信任的户部尚书。
这些年,相无雪给晋王找麻烦屡见不鲜,晋王睚眦必报,自然全数奉还,可是相无雪每次都能游刃有余化解,乃至逢凶化吉。
比方说相无雪任职刑部侍郎,便有晋王一份功劳。
硬的不行,晋王来过软的。
比如美人计,可相无雪是实实在在的清心寡欲,也是出了名的情种,对昔日恩师之女情根深种。
妻子早早病逝,他便没有再续娶,茕茕孑立。
任由晋王派多少才情与美貌并存的女子过去,相无雪皆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容。
晋王拿相无雪这块软硬不吃的骨头没办法。
晋王本打算与相无雪僵持,待登上皇位再找机会除掉相无雪,可万万没想到两年前先皇后那个痴痴傻傻的儿子竟然真的不傻了。
近来晋王查到相无雪与他那个哥哥暗中有所接触。
晋王哪里能忍?他处心积虑拉太子下台,可不是为扶持他的兄弟上位。
是以,晋王决定铤而走险,派人杀掉相无雪。
计划最终失败,可是晋王却不觉气愤了,他更多的是感到一股强烈的兴奋——他终于捕捉到相无雪露出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