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慈点头:“当心。”
梅林不大,没过多久就逛完了,到该回去的时候。
祝荷注视着渡慈渐渐走远的背影,鼓起勇气,像飞蛾奋不顾身扑向火焰似的小跑上去搂住渡慈,闷声说:“哥哥,为何时辰偷跑得这么快?”
“以前我天天可以见到你,可现在你总不肯见我,这些时日我好想你。”祝荷柔声道,紧紧抱住他。
渡慈感受腰间的力道,目光望着前方交错伫立的小石塔群,双臂无处安放,架在半空中,他温声道:“先松开我。”
“不要。”
渡慈无奈。
“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对我那么好,我没办法不喜欢你,你不要躲我了好么?我好难受。”祝荷逸出埋藏的委屈和情愫。
渡慈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有薛施主陪你玩吗?何况你与他有旧,我瞧着他对你有意,祝施主,执着无果,悬崖勒马,你不妨换个人喜欢,或许有意外之喜,修成正果。”
听言,祝荷心里一凉,慢慢松开渡慈,“哥哥,你不接受我的心意也就罢了,竟还要把我推给别人,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只是好言相劝,听不听在于你。”渡慈转过身,神情柔和,目及祝荷红红的眼睛,他探出手,怜惜地抚过祝荷柔软潮湿的眸子。
渡慈双手合十,面容悲天悯人:“莫哭,我绝无恶意,只望你步入正道。”
祝荷问:“那你讨厌我吗?”
渡慈摇头。
“你不讨厌我,还对我那么好,说明你其实心里也喜欢我的,哥哥,你总劝我,可我觉得最该听劝的是你,你该正视自己的内里,我可以退后一步,你不还俗也成,我们就偷偷的好不好?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发现,而且步入红尘也不没什么不好,谁说动了情就不可能感悟佛法了?我相信哥哥会走出另一条成佛之路。”
听见祝荷的歪理邪道,渡慈静默片刻,笑着道:“勿要多想,回去吧。”
见状,祝荷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回答我?”
半晌,渡慈睫羽低垂:“祝施主,休要执迷不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祝荷咬了咬唇,再控制不住情绪,颓废地蹲在地上,脑袋埋进膝盖间,哑着嗓子怒声道:“我不开心,才不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走!”
渡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好声好气地道:“外头冷,我们回去吧。”
祝荷将头埋得更深。
渡慈上前蹲下来,抬手扶住她的小臂,语调如春风化雨,温柔至极:“祝施主,该回去了。”
祝荷心头火气和酸涩不由得被这股温柔的风抚慰,渐渐消散。
“千错万错俱是我的错,却让你一个女子承受了偌大痛苦,我很抱歉。”
祝荷感到意外,茫然抬头:“哥哥,你为何说这种话?”
“若非我,祝施主你不会遭受情爱带来的苦难。”
“不,哥哥,我不准你这样说,你没错,我也没错,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从不后悔喜欢你,哥哥你若不想我这么难受,不若接受我?”祝荷抓住渡慈衣襟,莹润眸色里写满希冀和情意。
渡慈眼神温柔,却只说:“对不住。”
“哥哥”祝荷满脸沮丧,身子发抖。
渡慈将人抬起来:“走吧。”
祝荷闭了闭眼,站在原地不动:“我还在生气。”
渡慈看着她,祝荷收拾好心情,慢慢道:“哥哥你是悲悯仁慈的佛门中人,那我求你现在渡一渡我好么?”
说着,祝荷孤注一掷地伸出手:“我不想踩你的脚印,我要和你肩并肩走,你若想看我摔倒,就自己走吧。”
言行举止表达一个意思:要渡慈牵她的手。
渡慈静立,眉心一点红在冰天雪地中尤为突出,格格不入,它似乎在闪烁,仿佛是缥缈圣洁的天地中留存的一缕猩红恶意。
佛陀堕落。
渡慈袖下五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低目打量祝荷的那只手,脖颈处的皮肤撕扯,越来越紧,勒得他喉头生疼。
长久的对峙后,在祝荷失望时,他忍耐地抬手,牵住了祝荷的手。
祝荷回握,感受到渡慈掌心的炽热,犹如火中炙烤的热铁,热浪滚滚,火噼里啪啦作响,铁红成了火,与烈焰融为一体,热铁无声呻吟,散发处焦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