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鸢在他手下小心挣扎数年,如何不知道沐文曜内心所想,只可惜,沐首辅想来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想到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自己竟然能绑定一个来自天外的系统吧!
楚煜鸢多年古井无波的心湖竟然荡起了涟漪,自十四岁被封太子起,他耳边萦绕的是老太傅“要做圣贤之君”的叮嘱,目之所及是父皇大权旁落的痛楚,脑中印刻的是母妃如履薄冰的卑微,自身所处又是处处掣肘不得安宁的险地。恩师、父皇、母妃,他最亲近的三个亲人都希望他坐稳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然而期望和现实之间的落差过于惨烈,以至于他近十年来都寝食难安。
而这漫漫长路中的带给他唯一一丝温暖和希望江一晨也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时至如今,他失去了恩师,失去了父皇母妃,失去了江一晨,失去了仅剩的那些温暖,却好像终于能触摸到一点至高无上的权力边缘。
楚煜鸢再开口时,声音竟然有了一些颤抖:“朕……确有此法。”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哪怕是沐文轩和江一晨也是满脸意外。
沐文轩本就不擅长这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能在先皇的猜疑和沐文曜时不时的落井下石中活到现在,除了确实难以替代的领兵本事,全靠自家军师提点,然而军师对此次陛下的布局亦是一头雾水,故而沐文轩也就顺利成章地将事情抛到了脑后,只是想着,反正自己镇得住场子,更不要说还有岁君江一晨相助,要是陛下玩脱了,大不了一刀宰了沐文曜和他那些党羽得了,这天下什么都缺,难道还能缺想做官的人?
抱着这种凶残的念头,沐文轩对所谓的神人并没有多少期待,如今听闻此事居然为真,大将军的神色顿时变得好奇之极。
江一晨的感官则是复杂得多,一方面是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神人传法确有此事,然而另一方面,他难免又陷入了纠结之中,若是楚煜鸢真的有神人保佑,那自己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若是又一次,自己于他无用时,五年前的事情会再发生一次吗?
想到这,他又难免自厌,明明自己素来万事不挂心,为何总是在楚煜鸢身上如此磨磨唧唧优柔寡断?简直令人不耻。
江少侠换了个姿势,开始自闭。
相比他们,朝中众位大人反应倒是相当单纯,纷纷七嘴八舌地问道:“此言当真?”
“陛下,此言可是真的?君无戏言呐!”
“陈大人这是何意,莫非以为陛下在虚言?”
“呵,杨大人莫要胡乱攀扯,本官只是好奇而已!”
“不知陛下所得是何种法子?”
……
朝臣喧喧闹闹半天之后,才发现上首的君王始终没说话,纷纷安静了下来。
等群臣安静下来,楚煜鸢才开头缓缓说道:“此法乃是一个制造‘氨肥’的法子……”
从系统那里楚煜鸢知道了不少后人总结的发展规律,潜心研读和彼此对照之后,他很快锁定了两个方面,一个是商业,另外一个则是重中之重的农业。如今重商却是容易伤农,故而他把商业交给了虞景天,用作后手,而与农业相关的知识,便是今日撬动朝堂格局的筹码。
农桑之事最重要的就是产量,而如今粮食产量几乎都是靠土地和天气,十分不稳定,但后世不同,后世产量所依靠的核心是耕种方法和良种。抛开后世那些花里胡哨令楚煜鸢难以理解的种植技术不谈,在费尽心机地从系统那里套话之后,他很快发现自己如今能复刻的增产方式,便是化肥。
现代化肥依托复杂的化学反应,对工业能力要求极高,在楚朝是别想了,但出于对宿主的责任心,系统还是尽心尽力地结合扫描到的世界信息,给他搞出来了一种简易的氨肥制造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煤炭炼焦制造氨气,然后将硫酸盐形成的矿物直接干馏,得到浓硫酸后,将煤炭炼制出来的氨气和稀硫酸接触,最后形成硫酸铵,晒干之后产物即可用来充当氨肥。
这一大串化合物是什么楚煜鸢根本没听明白,如今照本宣科倒是有几分神言神语的意味,起码底下的朝臣是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