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他们的关系缓和不少。裴宥山每日都要去祭奠陈淮疆,七个月来无一日落下。偶尔,他会在陵寝附近见到同样去祭奠的陈月升。
最初,他看到陈月升就会躲,又一次差点跑到山里。陈月升怕他真跑丢了,就自觉和他保持距离。时间久了,裴宥山发现陈月升比以前守规矩,而且是真的怀念陈淮疆,便没那么抵触他了。
到现在,他们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两句话。
“晚上和徐奉回去?”气氛有些尴尬,陈月升主动开口。
裴宥山点点头。
“还住在山脚下?怎么不搬回你家去,反正离得也不远。最近山下虫蛇多,住着不安全。”
“不方便。”
裴宥山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还带着鼻音。
“晚上还要去烧纸?”陈月升继续问。
裴宥山又点点头。
“别人一年烧两次纸,你每天都要烧两次纸。”陈月升调侃道,“不觉得累吗?”
裴宥山摇头:“多烧点,怕他不够用。”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清楚。陈月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车里又安静下去。
就在陈月升想再次开口时,车夫道:“世子,到了。”
闻言,裴宥山立马提着自己的小背篓跳下马车。有时候,他早晨祭奠完,就会来城西穆王府的铺子里找徐奉,顺便帮着算一点账目。虽然他人离开了穆王府,人却还是穆王府的人,穆王妃听说他成日郁郁寡欢,偶尔会送些府内的内务来,让他帮着打,也是让跟随他的侍卫清楚,不能随便欺负他。
裴宥山当然愿意。月底的时候,他还会帮着看看铺子里的账。有时候,赵掌柜也会来拜会他,或是有事请教,或是有事商量。他大学时想过,能不能找个只用偶尔帮人算算账,大部分时间都很闲的工作。
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让他实现了。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可能都会这么过下去。
甩甩头,裴宥山走到铺子前,发现有人在哐哐砸门。他一愣,顿时急了:“你在做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到裴宥山是个年轻人,又直气壮起来:“我来退货!你们昨儿说好肯定能给我退的!”
裴宥山扭头一看,店门还没开呢!他出来的早,许是徐奉还没过来开门,便更生气了:“店还没开门,你着什么急?既然答应了你,店又不会长腿跑了,你再等一等!”
陈淮疆死后,裴宥山就鲜少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整个人都变成一副死板的美人图,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行将就木之感。
他和人一吵起来,小脸红扑扑的,倒增添了几分生气。陈月升下车慢,连忙过去帮忙。他没有暴露身份,只是威逼利诱,把人劝走了。待那人离开,陈月升道:“徐奉没来,你去我马车上坐会儿?”
裴宥山吸了吸鼻子,没有动作。
“太晒了,和我上车吧。”陈月升说着,叹了口气:“看在我帮你赶走闹事的人的份上,和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