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处厢房门口都挂着一面竹帘,上头用丝线绣着梅兰竹菊和海棠。那婆子带着赵云珠直奔挂着海棠竹帘的房间走去。行至门口,抬手叩了五下房门,随后转身看向赵云珠,又行了一礼,方才道,“夫人,到了,主子吩咐了让夫人独自进去。”“多谢。”赵云珠吩咐玲珑守在外头,婆子挑开帘子,她方才走入房内。虽是冬日,可屋子里头摆了好几盆炭火,暖烘烘的,叫人不觉得冷。房间里燃着不知名的檀香,闻着就叫人身心舒爽。“来了?”隔着屏风,赵云珠隐约瞧见穿了一身艳红色裙衫的妇人,她的声音洪亮中透着几分清脆。“苏大姑奶奶。”赵云珠行了一礼,就见苏大姑奶奶笑着从屏风后头走出。她上下打量了赵云珠一眼,挑剔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算起来,我同你母亲也算是一个辈分,你唤我一声苏姨母便是。”苏大姑奶奶指着空着的椅子又道:“快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说说话。”赵云珠笑着点头应下,朝着苏大姑奶奶所指的位子坐了过去。“苏姨母,冒昧打扰,给你添麻烦了。”赵云珠抬手拎起茶壶,为苏大姑奶添了一杯茶。苏大姑奶奶并未阻拦,吃了她的茶后,方才笑道,“不必同我这般客气,说吧,为何要见我?”赵云珠搁下茶壶,看向苏大姑奶奶,“有一事儿,要求苏姨母。”“柳太后接来长安的那位王小姐如今住在王府里,柳太后赏赐她不少东西,可我听说,前些日子她为了在长安开办学堂,偷偷将太后赏赐的东西一并典当了。”“哦?”苏大姑奶奶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态度来,这事儿,她其实早已知晓。“东西被我命人暗中赎回来了。”赵云珠话锋一转,“我想让永兴楼帮忙将这些东西拍卖。”苏大姑奶奶端起茶盏,轻轻晃着茶盏中的茶水,笑而不语,看向赵云珠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可知,你在同我说什么?”王小姐敢将太后赏赐的东西典当,若是太后计较本就是死罪。如今赵云珠还想利用永兴楼将东西拍卖。这不就是希望拉着所有人一起去给王小姐那个蠢货去陪葬吗?“苏姨母,莫不是怕了不成?我听说苏姨母早年同柳太后曾是闺中密友,可后来——”“赵云珠!”苏大姑奶奶厉声打断赵云珠之后的话。她同柳太后的恩怨,在长安也算是人尽皆知,从前二人确实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可后来二人一同入宫待选,她最信任的好友,为了将她从选秀名单中踢出,故意在她的脂粉里动了手脚,让她脸上长满了脓疮,只能错失良机。后来她被迫远嫁,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叫她如何能原谅柳太后?可她也清楚,当好友成了皇后那一刻,她已经彻底输了,她不能用承平伯府的前途,为了一己私人恩怨去报复柳太后。她能做的,就是再也不见从前的好友。许是柳太后后来心中对往事过意不去,倒也未曾再去为难苏大姑奶奶。“苏姨母当真甘心?此事我必然会处理妥当,不会叫苏姨母同承平伯府被牵连,苏姨母难道不愿意出这口恶气不成?”赵云珠放软了语气,见苏大姑奶奶厉色的眸光一点点变得柔和。事情明显有了转机,她继续道,“苏姨母,此事都是王小姐闹出来的,同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最终苏大姑奶奶还是被赵云珠说服了。“你瞧着倒是个有福气的,日后的路子还长着呢,不必着急。”苏大姑奶奶起身送赵云珠离开时,叮嘱了两句。赵云珠听得一愣,虽然不大明白,到底还是笑着道了一声谢,方才离开。……回去的马车上,玲珑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小姐,事情真就这么办成了?”玲珑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姐,万一太后娘娘恼了,将咱们拉扯出来,又该如何呢?”玲珑只担心自家小姐受牵连。“放心,没有十成的把握,你家小姐我,是不会贸然行动的。”赵云珠信心十足,东西已经命人悄悄送去了永兴楼,只等时机到了,再让苏姨母放出风去,将王敏典当的那些柳太后赏赐的东西,在长安来一场空前绝后的拍卖。马车停在安王府门前,赵云珠被玲珑搀扶着下了马车。正巧撞上满身疲惫的王敏回府。她瞧见赵云珠,到底还是挤出一丝笑意,上前来行礼,“云侧妃。”“王小姐这些日子累着了,本侧妃瞧着王小姐的气色都有些不大好,等会命人给王小姐送一些滋补的汤过去。王小姐切莫累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给云侧妃添麻烦了。”王敏比从前稳重了许多,道了一声谢,方才目送赵云珠入了王府。等视线里再也瞧不见赵云珠的身影后,王敏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她将手中的帕子死死攥在手掌中,眼底充满了浓浓的怒火。……秦宗之回府后听说赵云珠今日出府了,暗中护着的侍卫前来回禀。“回王爷,云侧妃今日去了永兴楼见了苏大姑奶奶。”书房里,侍卫拱手一一回禀着今日的事情。自打回了长安后,秦宗之时常在外头忙碌,无暇顾及赵云珠,且她如今又怀了身子。他自然格外小心谨慎一些。若是让赵云珠知晓他暗中派了人手看护,想来她又要多心。这才没有将此事告诉给赵云珠。“哦?好端端怎么会去了永兴楼?”“回王爷,王小姐将柳太后的赏赐偷偷拿去当了,用所得银钱在长安开办学堂,云侧妃知晓此事后暗中将东西买了回来,随后又将东西送去了永兴楼,至于云侧妃有什么计划,小的还没调查清楚。”侍卫满怀歉意,“不过小的听说,过些日子永兴楼要拍卖一些难得少见的好东西。”“哦?看来可真有意思。”秦宗之听了眼前一亮。:()皇权灭我满门,我让江山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