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水润的唇微微发白,一只手捏紧另一只,惴惴地叠放在胸前,一种熟悉的窒息感让他不由呼吸困难,为什么二叔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对于二叔拉斐尔,许安一如既往地感到一种骨子里的害怕。这是他从幼年起,一直生活在元帅对自己厌弃目光下,所形成的本能反应。
他低着头,身子经不住地抖,久久不说话,拉斐尔元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还是和之前一样,单薄瘦弱,唯唯诺诺,这个不爱说话的侄子,一点也不像布鲁赫氏族强悍的战士,更没有继承作为血族英雄的兄长半点的基因!也就只有脸蛋漂亮而已,看起来就很没用,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点长进……
“进去。”拉斐尔低声,一边锁着眉头,带着失望情绪地摇了摇头,许安立马站到一边,给二叔让路。
拉斐尔元帅的话就是命令,可怕的命令。
许安不说话,下意识地,他并不想让真实的二叔知道更多有关小翼的事。
这不是梦,二叔也不会对他温和地笑。
“还活着,难得。”拉斐尔元帅扫了一眼屋内,淡漠地得出一个结论,“没有饿死。”
许安心里一点也不为元帅这颇有讽刺意味的夸奖开心。虽说,这也是很难得的夸奖了。
“警员将剑拿进来时,我以为,看错了。”拉斐尔元帅从腰间抽出一截黑色短棍长短的剑柄,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正是因斩杀了怪物而被警局暂时扣下的那把激光剑,上面刻有布鲁赫氏族的族徽。
“一剑致命。”拉斐尔元帅深蓝的眼眸寒如极冰,他的脸如刀削一般,轮廓冷厉,抬眼看向许安,如同最严苛的审讯。
“会有可能——是你做的吗?”冰冷地问话,全然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是你,你只是个没用懦弱的废物……
许安摇了摇头,他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谈话,如果二叔的到来,只是因为查案所需,那其实他之前该交待的,在做笔录时就应该说得很清楚了。
“安。”拉斐尔看着自己的侄子,他确实一直对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不满意,为什么他没有一点符合自己期待的样子,明明整个氏族都对他寄予厚望,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许安害怕抬头看到二叔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强大的感知能力告诉他,二叔并非对他毫不在意,但正是因为那巨大的、从他出生不久就被全族给予却又始终无法达到对方标准的期待,让许安在二叔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失望、厌恶以及压抑的、恨铁不成钢的焦躁时,更加的痛苦。
就像幼年在庭院里跌倒后,怎样也无法独自爬起来的恐惧、孤独和无力。
随之而来,便是忍不住自我否定的内心鞭挞。
“你还要,这样胡闹多久?”拉斐尔沉着一张脸,声音也冷得可怕,“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氏族和姓名了,安·克莱德·布鲁赫!”
“我……我!”许安强迫自己不要发抖,他咬住下唇,几乎快出血,但还是强忍住恐惧,抬起头对阴沉着脸的拉斐尔元帅开口道,“我,现在,是许安。”
既然氏族已经将我除名,既然我已经以新的身份生活——
许安鼓足所有的勇气,和冷酷的元帅对视。
他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自己的路?
“许?”拉斐尔轻轻抬眉,想了想,总算是在记忆里,找到和“许”姓相关的一个模糊身影,那个曾经在企图绑架安的狼人手中拼死救下他而逝去的月猫族保姆,好像就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