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川目光扫过,凌厉而冰冷。
孔梁讪讪闭嘴。
“君父尚在,孤怎可擅权夺位。”他看着棺椁,目光变得柔软,甚至最角还有一丝笑意,“他不过是累了……想休息休息罢了,孤会等着他醒来。”
然后他坐在一旁,就好像真的只是看着对方小憩一般,等着对方随时苏醒。
孔梁无语“……”
看来这是疯得更彻底了。
傍晚时分,孔梁再次请求觐见,可还未等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一旁守卫见他皱眉,于是赶紧解释道:“东伯王在里面受刑……”
孔梁走进去,看见地上一团蠕动的血人,他没管,小心绕开后走至棺椁前,见岑云川懒懒散散的坐在地上,似在欣赏着下面惨状。
烛火一跳一跳的抖动,映的连火光都血红一片。
孔梁弯腰一拜后将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小心递了上去,他以为对方不会接,可岑云川伸手,拿了过去。
孔梁赶紧趁着他还清醒连忙道:“东南江州府帅刘彬竟打着要替陛下奔丧名义率兵北上,竟一路占了汴梁和常安两座城,并四处广檄文,说您太子之位不正,他才是天命所归。”
岑云川目光扫过信件。
然后松手,信从他手心落下轻飘飘坠在地上,孔梁听着他从肺腑里发出一声叹息,好似真的累极了一般。
“孔梁……父亲还活着,对吗?”
他扭头问,一双眼里闪着残存的最后一缕希望光芒,那光微弱到好像轻风都能将其扑灭一般。
“殿下!”孔梁原地跪下,脸上露出惶惶之色,迟迟不敢说出真话。
岑云川忽惨淡笑,扶着棺椁摇摇晃晃起身,像是大梦初醒般。
连日巨大的悲痛已经损耗了他太多的心力,他的身体宛如一个空壳一般,稍微一动,关节处便发出嘎嘣的响动来。
他弯腰费力地从地上捡起那封信,然后慢慢走出了灵堂。
塞北的冬天极其漫长,好像无边无际一般,雪很快就淹没了他的眉梢,呼出的白气也被风快速吹散。
他看着远处的庆安关,目光苍苍。
从前他不惜谋反也想要挣脱出对方的掌控,可如今,这世间再也没有了一道名为岑未济的束缚,他离对方那无上之位,几乎触手可及,可他却只剩下满心荒凉和悔恨。
“我到底……该怎么做。”他低头,伏在雪地里,以为自己会落下眼泪,可眼眶空空。
好像从知道岑未济不在了那天起,他就彻底失去了哭泣的能力,自此他的眼眶空空,竟无法再落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