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都不知道年纪开始,就只知道要扛着寨子养活一群人……”
“也没人告诉我要怎么走,连被爹娘独留在世上,都是自己慢慢悟出来的。”
……
她似乎稍有哽咽,但话语却不断:“我就这么奔着一条路走到黑的念头走着,永远都有人在追随我但……”
她打了一个酒嗝:“但,从未有人劝我停下来。”
“没想到啊……”她忽然笑了下,“没想到我也会因为谁患得患失。”
韩泽渊缓缓转头,眸子里只有酣醉的岳蓁。
谁知岳蓁忽然就张开双臂抱住了韩泽渊,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岳蓁姑娘……”韩泽渊干咽一口口水,“这不妥……”
“这是谢礼,”岳蓁咧着嘴笑道,“你知道吗,温度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特别是来自别人的温度。”
“每次冬天,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寨子里就会抱团取暖。”
岳蓁安静了一会,让人看不清是睡着了还是什么。
就这么又等了一会儿,岳蓁又说:“韩泽渊……书呆子。”
韩泽渊垂眸看着岳蓁环在自己身前的双臂,抬起手来,放在岳蓁手背之上。
“我想把你留下来,很想……又觉得你不该留在这里,”岳蓁笑着笑着又哭了,“我明明敞亮了一辈子,却窝……呕!!!”
窝囊两个字化作一些难以描述的东西,淌在了地上,打断了花前月下的尚好氛围。
岳蓁吐完就像断了片似的,直直倒了下去,睡得不省人事。
韩泽渊愣了许久,哑然失笑。
但沉重的话题被这样的意外带过,韩泽渊倒是稍松了一口气。
将屋内清理完毕,韩泽渊从门内出来,发现不知何时秦华已经等在了远处。
韩泽渊远远看看秦华,又回头看了看,见他这模样也算是猜到了大半。
“不进去道一声别?”韩泽渊问。
秦华摇摇头,在月下付之一笑:“不了,分别这种事太沉重了。”
“把美好的东西留给重逢吧,”秦华道,“记得帮我美言几句,不然下次见面她又要揍我了。”
秦华在军营多年,别的不说,若是酒力堪忧,恐怕确实是难以服众。
方才席间韩泽渊便有所预感,如今见了,才彻底明白。
“等年关,”韩泽渊没有挽留,上去在秦华肩头拍了拍,“等你大捷,回来一起过年。”
“好。”秦华应下,转身欲走,又猛地一个转身,交代道,“记得这句也告诉女流氓。”
韩泽渊笑着应下,看着秦华离开,再望着远处军队火把光亮渐行渐远。
转身,重新步入山寨的热闹之中。
一门隔深秋,三人各自冷暖。
岳蓁不知何时醒来,迷蒙着抱着瓷碗痛饮凉水。
饮尽了水,她扶着窗看向外面,就见丝缕冷光穿过深林,晃眼望见几年不开花的林间,转眼山花遍布,洋洋洒洒,似乎为远征之人谱一曲送别骊歌。
屋内岳蓁见状,脑子一阵轰鸣。
她瞪着大眼,半晌缓不过神:“完了……这次酒真的喝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