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看她演得投入,心里不由暗暗发笑:都已经及笄的人了,怎的还使这等低劣手段?
她本要解释两句,不过还未开口便听崔宴川说道:“小青蛇是驯师常用的防身之物,你泼茶的位置又刚好触发了它反击,若非花总管及时喝止,你此刻已然毒发。”
邢小娘子听罢一愕,显然未料到那条小蛇竟如此可怕,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明明自己受了欺负,她心心念念的表兄竟然还帮着外人说话。
“表兄适才未见,”邢小娘子咬牙指着花半夏,“她迟迟不肯召回那条蛇,分明就是故意想拿那恶心东西欺负我。”
崔宴川闻言眸色微沉,“那你将茶水溅到花总管身上,可有道过歉?”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表妹,也多少知道她的心思和为人。
自从花半夏靠近水榭,他便不时留意着这边。
身为大理寺少卿,还不至于迟钝到看不出这点龃龉。
邢小娘子闻言,脸色先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
她看看崔宴川,又看看花半夏,最终忍着泪咬唇吩咐侍女:“春桃,我们走。”
不想才迈出两步,崔宴川沉冷的声线在她身后响起:“站住,给花总管道完歉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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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小娘子对崔宴川这位表兄原本就存着三分敬畏,七分仰慕,此番本欲借机教训花半夏,顺道让表兄怜惜自己。
不料竟惹得他不悦,又惧他威严,只得违心向花半夏赔不是,最后红着眼睛讪讪离开。
崔宴川视线落在花半夏素色衣袖间那片乍眼的褐色茶渍上,他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搭在花半夏肩头,本还要帮她系上领口的带子,却被花半夏后退一步让开。
“不劳少卿。”她声色无波道。
“适才的事原是我照顾不周,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崔宴川在她低头打结时说道。
“少卿言重了。”
“你可知邢娘子为何针对你?”
花半夏顿了顿,她大体知道原因,却不太方便说出口,一时怔然望着崔宴川。
“因为嫉妒。”他竟直言不讳,“不只邢娘子,这府里许多人皆知晓我的心思,花小娘子难道看不出来?”他目光灼灼,直勾勾望着花半夏。
她倒还不至于迟钝到感觉不出,只是这份心意她却无法回应。
“我心悦你。”崔宴川声音微颤,正色说道,“我恨自己未能早一点信你所说,恨不得那个陪你被通缉、被追杀的人是我。”
他热切地望着面前的女郎,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却听她轻声言道:“少卿错爱,恕我无法回应。”
崔宴川的心忽地沉了沉,缓了几息方道:“是因为……你仍旧忘不了九皇子?”
崔宴川早看出花半夏与裴璟霄的关系非比寻常,也清楚裴璟霄身份暴露后二人的疏离乃至决裂。
不管花半夏是否愿意接纳自己,他都想提醒她,裴璟霄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单纯寡言,羞于见人。
他看不透这位九皇子,但凭他和花半夏身份之悬殊,花成梁案造成的隔阂,以及裴璟霄隐瞒、欺骗花半夏的行径来看,此人绝非良配。
花半夏摇了摇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崔宴川:“这便是你那日所说的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