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狐什么本事我一清二楚,以你的身手最多受点苦头,哪里就到性命垂危的地步了呢?”
漆泥玉蹲下身,微微歪头,墨玉似的眼珠死死锁着他,“你做了什么?蠢货……不选择绕着府宅遛他,居然想凭着些小聪明往人祠堂里钻,哪个教你的邪祟怕这东西?啊?”
她眉梢皱起,与最后一声质问一同出现的是脖颈处掐紧的桎梏和扇在脸上的掌风。
好凉。
在疼痛袭来之前,李奉春只能闻到她袖笼里熟悉的香气和掌心冰凉的温度。
果然,贞明池的夜风伤了她。
“啪——”
李奉春歪着头,缓缓用舌尖顶了顶被她掌心扇得有些麻木的左颊,垂下的眼睛用余光捕捉到她微微颤抖着的左手。
手背都红了。
“我不是永远都赶得及救你的,奉春。祠堂无神鬼,我也不可能永远谋算周全,你到底懂不懂啊……”
冰凉的怀抱朝他敞开,漆泥玉跪在他身前,纤瘦身体慢慢靠进他怀里。
“我以为那是你的磨刀石,再练一练你的轻功,你却险些死在他手里……”
尾音没入胸膛,是她整个脸埋在了他怀里。
“……痛不痛?”她嗓音颤抖,像是心疼。
凉透了的指尖缓缓触及火热滚烫的脸颊,李奉春心底冷笑一声。
又是这一手训狗的手段,漆泥玉惯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想也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伏在他怀里,话说得漂亮哀怜,其实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只是为了驯服他而驯服他。
“死了不是正好?再也不会有人把你视为仇敌,时时刻刻想着要你的命了。”
李奉春面无表情,跪直身子俯视怀里毛茸茸的发顶,都说头发软的心肠也软,漆泥玉身上哪里都软,却属心肠最硬。
丝帛绸缎织就的冬裘从肩膀垂落到背后,她胳膊环住李奉春脖颈,冰凉的脸埋入他颈窝。
他看不清她神色,却能听出她含笑的声音,终于不再惺惺作态,恢复了顽劣本性。
“那怎么行,你死了我上哪儿找乐子。”
拥抱越来越紧,紧到压迫到身后伤口,李奉春痛得拧眉,却强忍着没出声。
那身银绿色箭袖经这两三天折腾已经破烂不堪,脏污和血渍黏连在一起,成了一个个斑块,全无三日前干净漂亮的模样。
李奉春也是。
经她有意无意的折磨,眼中神光日益晦暗。
“疼。”
眼看着她演都不演直接拿指甲死命掐着伤口,李奉春终于无奈松口。
怀里的脑袋哼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手从他怀里抬起头,那支林檎枝已经歪了,漆泥玉红衣映衬下略显红润的脸上流转着称得上憨嗔的笑意,鬓边碎发落在眼尾,灯下鲜活得惊人。
李奉春垂眼看着她,忽然抬手轻轻将那缕快要扫扰到她眼睛的发丝掖入耳后。
“阿姐。”
“嗯?”
“明日带我去好不好,荣菖不可能不熬夜看话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