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器光芒浅淡,在她眼前掠过一道灰影,但其一出,此起彼伏的嗡鸣声瞬间平静下来了。
“看来最适合你的道出现了。”
师姐的话犹在耳边,谢荐衣挥袖急退,调动内府心法全力运转,融为一掌,猛击向面前法器,荡开一圈莹白色的灵力。
法器受灵力冲击退开,行动暂阻,片刻后竟分为一左一右再度起势袭来,谢荐衣回身迎击,沉心静气,将心法汇聚于手指间一点,分别以双手两指,双臂交叉夹住法器,才发现是两片薄薄的刃。
刃势头迅猛,她心头一喜,不避不让下正要细看,顷刻间左手指尖血刮蹭至刃面,转瞬消隐,刚刚还暴烈的法器立时噤声,垂落下来。
谢荐衣低头接住掉落的法器,刃落在她手心竟未有丝毫痛楚,见其上尘雾散开,露出两把窄薄的冷兵,落在她手中的正是未开刃的那一边,耳边听得师姐的话语:“恭喜谢同门,
择了一把珍品刀!”
*
谢荐衣不甚分明自己是如何回到见雾峰的,只恍惚记得自己口出狂言却未择到剑。
下了阁前台阶,与雁桃致歉,说下次再向她讲第四层的见闻,被对方亲切的扶住,说她脸色好差,劝她回去歇息。
又浑噩感谢了所有向她贺喜的同门,四肢麻木地御风回了小院。
已至傍晚时分,天变得阴蒙蒙,云坠得很低,她的听语阁里一幅风雨欲来的景象。
谢荐衣窝在榻上,打起精神把那对刀从锦囊中取出,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两把刀的刀柄较短,尾端机巧灵活,双手握住卡扣竟还能将两把刀拼成一把长直刀。
“。。。。。。。”
她与刀对视一会,手一松将它丢回榻上,又翻身躺下。
冷风从榻边大开的窗灌进来,呼呼响在她耳边,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玉兰,就这么蜷在榻上睡着了。
睡得并不踏实,光怪陆离的梦里,她隐约见到了很多熟悉的人。
梦里的文群玉拿着那把漂亮的稚水剑去向师兄请教,师兄微笑又赞赏地望着她的剑。
她听着他们关于剑的交流,发觉自己半句都不懂,而二人在梦中同时转脸看向她,似是纳闷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听语阁与师兄的留声阁前后相接,并称为留听小榭,以亲水台和连廊相连,其间种满了玉兰树,她的前院便是师兄的后院。
师尊的院顶却布满紫藤,便于纳凉,遮天蔽日的紫影下是三把藤枝编的圈椅,算不上巧,但实实在在撑起了他们师徒三人的年年岁岁。
她梦见在紫藤花架下一起举剑过招的师尊与师兄。
那时师兄剑法还没有如今这般绝尘,师尊燕广云也还在剑阁担任教习长老,腿脚还能站一个时辰,发间还有黑色。
当师尊握着木剑时,那些花白的发丝模糊中也退回玄色的黑,她能看到迟暮的雄狮,也能从他眼中的坚毅和眼角旁如紫藤般蔓延的纹路,触及过去燕氏心法第一人的辉煌。
师兄性情向来温和,剑意却锋锐无匹,出剑利落又凌厉,师尊随着他的剑招不断指点他的身法,二人过起招来酣畅淋漓。
她痴痴地坐在一旁看着,手里抱着一对沉重的双刀,风云在他们头顶变幻,四季更迭,余生,她都只这样看着。
徒然惊醒的时候天还未亮,四下里都静悄悄的。谢荐衣坐起身,感觉胸口沉甸地像是坠了千斤石。
她起身简单洗漱一番,换下了那套压出褶皱来的白衣,把头发梳回往常的垂挂髻,喝了两口瓷壶里的冷茶,茶香泡得浓了,醒神却很管用。
她立在书架前随意地抽出几本阵法书扔进锦囊里,那柄刀从昨夜起便一直摊在榻边,她扫过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门甫一敞开,雨丝细如绵针,泥土清香扑面而来。
屋外连廊下,隔着雨帘,有身着白衣、身姿挺拔的青年静静伫立,不知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