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群玉持剑与之交手几回合,暗自讶于她挥刀的力道,对招时便持续不断注入灵力至剑身,让稚水剑生出的剑气愈发皎亮得刺目。
再过上几招,她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心下便有了把握,谢荐衣刀法太过粗暴,容易在挥刀中露出破绽。
水珠般的剑气在她四周聚成一片,稚水剑蓄势待发,她的剑法正是以柔克刚,要怪就怪谢荐衣倒霉吧。
时机到来,绞柔的剑法水蛇般一一避让开谢荐衣的刀势,直刺向她的心口!
剑已至她胸膛半寸间,文群玉忽感不对,可剑势已覆水难收。
她眼睁睁看着谢荐衣突然矮身让过此招,手中两把刀迅速刀尾相接,在机阔声响动下,拼成一把窄薄的直刀。
她单手握住两刀中间的刀柄,将刀转得行云流水,所有厚重化为轻盈。
刀法倏然灵巧地如同猫儿踮脚走蛛丝,身形如柳,惊险几息内把她的剑招全拆乱了。
竟以快克柔,出乎意料化解了她的拿手剑法!
“好!!”众人屏息观看这台上柳暗花明的转变,此刻突然逆势,底下传来刀堂弟子们的阵阵喝彩。
谢荐衣在台面上,不知为何识海中一直警醒般闪过李允堂内的指点:
劈刀时后肘不起,凝聚灵力时刀筋要正,锁紧腰跨,注意听刀落下的声音。
她平日里活泼顽笑,做什么都没个长性,可一旦打起架来,却看着比谁都认真投入。
二人在台上你来我往,令所有看热闹的剑阁弟子纷纷端正目光,歇了声。
“厉害吧。”云逸得意洋洋地跟几位剑阁同门炫耀起他好友的实力,颇得几声赞同。
文群玉的实力,他们多少领教过,半年能与她过招到眼下这个程度,刀堂的谢荐衣将来绝不是名不见经传之辈。
可是在台上的谢荐衣对敌时长越久,越能感到她与对手的差距。
她清楚,文群玉的剑并没有发挥出所有实力,许是她比试前的承诺,也或是她认为如今的谢荐衣不值得她使出全力。
原因不得而知,但谢荐衣却已全力以赴,半分不敢松懈,且有些后劲不足、力不从心了。
鼓声再响过一次,为避眼前一剑,她下意识使出刀法第六式。
这一式本该借手中刀背,如游鱼般滑过对手的剑身,就如李允堂上演示的那般,可她在学这一式之时惫懒了。
她记得那是个燥热难耐的午后,同桌的周传挥刀时额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她在望着窗外青柏发呆。
识海里有一招一式的慢动作详解,图注印刻般在她脑中,可她现下使出的这一式却生疏不已,令她简直想不合时宜地羞愧捂脸。
全神贯注的比试中,瞬息便是永恒,对手又是实力远在她之上的高手。
识海一瞬空白,她不出所料地被稚水剑气击中左肩,狠狠跌落在鹿台上。
钝痛弥漫,她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鹿台一边的刀堂弟子们,大家都自发聚台面很近,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另一边的欢呼道贺声震耳,文群玉如神女般被团团围住。
她未回头看谢荐衣一眼,施施然收了剑,理所当然地被簇拥着下了台。
云逸从台下冲上来扶起谢荐衣,有几个刀堂的师姐师兄也走上台来。
总是在堂内指点刀法的林师姐握了握她的手腕,安慰道,“你已经打得很不错了。”
平日里总对她吹胡子瞪眼,咬着后槽牙把她当假想敌的同桌周传也上来了。
他并未聚过来,却转头向台下刀堂众人道,“怎么了,一个个严于律人的,难道要求有人能赢一场必输的仗?”
弟子们面面相觑几息,气氛竟霎时松快了许多。
“是啊,那可是文群玉,谢师妹才学刀多久,已经很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