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荐衣解起来比云逸和雁桃都快,于是她常常看着两人玩,解不开时他们才会求助于谢荐衣。
礼物五花八门的,大多是有趣新奇的玩意儿,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成双成对的。
她自幼时的爱物便都是成双的,譬如她的纸鹤,常戴的发饰。
比起脂粉簪钗,谢荐衣确实对这些更爱不释手。她喜欢对称的、热闹的物件。
一件孤独,两件搭伴刚好。
待到深秋,玉兰花依旧盛开,可谢荐衣每每经过,总觉得那花那树,都与从前不尽相同了。
她渐渐不去看鹿台比试了,哪怕她已掌握规矩,鹿台但凡有成双成对、适合刀修的灵宝,师兄只要有空暇,总会去比。
她不看,却总喜欢听云逸的转述。
有一次晨起她将机关鸟踢坏了,隔日开门便见它被修好,还多了新漆好的木笼歇脚,就挂在连廊边,不远不近。
见她看过来,机关鸟得意地鸣叫两声,却不敢多叫,怕又被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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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四季分明的临源宗也开始落雪,羽化楼内部又置了全新布景,以雪水炉前煎茶,窗外是成片的绿萼梅。
谢荐衣爱赏雪,总觉得寒气和雪白的大地能掩盖一切,包括她体内的灵根灼痛之相。
宗内修士间风靡起穿锦衣长裙去品茶,虽然修士大多不太惧风雨严寒,但配着毛边和轻巧的斗篷,与雪中梅景格外得衬。
檐上堆着厚厚的雪,屋檐边凝成一溜儿的锥形冰棱,她又常凑在人群里听别人讲师兄除魔的经历。
说他剿灭为祸一方的大妖,处处关照同行弟子,还说宗主放心地让女儿随他一同历练。
小榭的水台也冻了厚厚的冰,谢荐衣晨起路过,想到曾几何时师兄在冰面上练剑,剑风凌厉,冰面却纹丝不动。
她练刀勤奋起来,少了许多玩乐的时间。
与友人相伴时自然也有不少有趣之事,但笑和快乐上好似蒙着一层薄薄的雪,始终没有消融。
筑基后改为每月一次的讲斋课上,徐长老惯例在讲堂之上平铺直叙,枣核狠狠弹在陆子遥后脑勺。
他疑惑又恼怒地迅速转头,四顾寻找目标,谢荐衣三人便假装若无其事地交流起来。
等他遍寻无果、摸不着头脑地回身,她与云逸又相视一眼,快活地无声大笑。
只是那个快乐大笑的瞬间,心脉会突然开始伴随一下钝钝的疼痛。
有点像她灵根灼痛的时候,又像是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被硬生生抽剥走了,静下来仔细琢磨却又只余怅然若失。
天气一冷,师尊腿寒之症愈发难熬。
谢荐衣常去探望,紫藤花架常年不败,厚实的雪压在其上,人走过总要担心砸下来。
天寒了,师尊已不在院里坐着,他近日迷上了果核雕,总在屋内火炉旁,眯着眼睛雕刻。
谢荐衣慢慢觉得师尊变得比往常更愿意见到她来,知她嘴馋,每次她来,炉火旁都摆有酿橙与烤好的糕饼。
橙皮味酸,糕饼酥甜,回回引得谢荐衣馋虫出动。
等她说完一长串闲话要走时,还会问她下次何时来,她因此来得更频繁了。
可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与师兄碰上,师兄露面不多,加上她有心回避,便也真的很少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