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清虚子吗?他不觉得。
一个道家人,充其量能拿出这方子,却不会借此扬名。
他隐隐觉得这背后之人,似乎着有更大的图谋。
就如同一个人站在暗处,窥伺着整个河南府的经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究竟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如同蒙了一层雾一般,遮遮掩掩,半藏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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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缺水,疲倦。
一切一切极致的痛苦感受,几乎占据了刘默所有的思绪。
他的两条腿已经分不清左右,只是僵硬的在跟随人群支撑前行,胃中像是被长指甲抓挠过一般,不断抽痛着。
家被淹没,尸体累积了一整个河道,父亲死了,母亲死了,村长也死了。
他只得背井离乡,带着妹妹北上,跟随乡民一起逃难。
最初,人们还只是啃食野草青菜,后来便逐渐衍变为什么都吃,朝廷的赈灾粮久等不到,每个城池见到他们便大门紧闭,不肯收留,目光所及之处,荒芜人烟,饿殍遍地。
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不断的走。
不敢停,也不能停。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可却不放心孤零零的妹妹,于是只能强迫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清醒,硬挺着精神。
“刘家小子,前方就是分岔口了,你们打算往哪里走?河南府虽离得近,可那地界穷,且听闻知府是个出了名的爱财如命,咱们即便去了,他也未必会开城门,倒是再撑一撑,就可以到达京城,那里是天子脚下,总不可能不管咱们。”
人群里的王伯颤颤巍巍走过来,询问刘默的主意。
他瞥了一眼队伍里领头的王强等人,坚定的选择了相反的路。
“我们要去河南府。”
他护紧了身后的妹妹,一脸防备。
“唉,你小子,何必那么倔强,那王强跟随的人多,你妹妹若嫁过去,何尝不也是一种保护?只靠你自己一个人,还是太难了。”
“我答应过父亲,一定会让妹妹三媒六聘嫁出去。”
王伯叹了口气,“也罢,既如此,我跟你们一起走,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与其跟着他们沦为食物,还不如跟着你。”
刘默看了眼恐惧不安的妹妹,拉紧了她的手,直接带着人从另一条路离开。
王强等人冷漠的看着,嘲讽的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连走了几日,依旧没有见到去河南府的队伍,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生病的却越来越多,手中的食物已经见了底,刘默愈渐沉默,心中绝望。
突然,旁边的人指着前方的亭子惊讶道。
“是不是有人在煮粥?我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有人,真的有人!”
空气中隐隐的麦香,令他们瞬间激动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