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抓握,松田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人当作了救命稻草。
他不太会应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企求。
这其实听起来有些荒唐。开赛日的参加选手不少,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进入下一轮,更不知道再下一轮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有守擂成功奖金翻倍的诱饵在,来的选手多少也都实力过关。他凭什么现在就找到自己,说这些或许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话?
贸然、鲁莽、无礼又不公平——如果是自己有这样寄希望于他人的想法,松田一定会首先这样训斥自己。
但是他说不出口。
不仅仅因为他没有说教他人的兴趣,还因为眼镜小男生紧接着撩起了自己运动衫的衣摆。
年轻稚嫩的身体上,有淤青,有淤紫,还有一些紫红色的陈旧血点。
松田并不陌生这样的痕迹。而眼镜小男生身上的伤痕显然不是一次性造成的,应该是有人先后多次,甚至是规律性施加的暴力。
“打不好网球的话,妈妈会不满意,爸爸也不满意……”小男生吸了吸鼻子。
“你的爸爸妈妈不会这样对你的,对吧?”
“所以你输一场的话……这个擂台赛也是可以反复报名的,你不缺这一场的。”
后面这两句有些多余。松田闭了闭眼。他能听得出小眼镜真切的畏惧,但也听出了其他的意味。同样的意味,他第一次体尝到,还是国小时期一个轮流抽签的答题比赛上。那时前座的同学悄悄问,可不可以交换两人的题签。“我的题好难,但是松田你这么聪明,是你肯定没问题的。”那时的松田还不懂拒绝,但隐隐察觉到,这种被高高架起的感觉,很不舒服。
松田吞了吞口水,没有口水,喉咙有些干。
他缓缓拉住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腕,用了点力挣脱开。
“我没有爸爸妈妈。”
对旁观者来说,开赛日的第一轮比赛应该是很有趣的。
“选手之间的实力差距还真是大啊……”凑热闹的中年人在场边背着手感叹。
有的场地因为双方实力过于悬殊而迅速结束了比赛,而有的则相当持久——要么菜鸡互啄快一个小时,要么则实力相当拉扯到抢七局。
松田的那场结束得格外早。
他那场的三年级对手看起来高高壮壮不是善茬。然而站在球场上的时候,居然张口就问他球打到哪里算出界。
对手用球拍在场地上咔咔划拉:“到底哪根线啊?这里吗?还是这里?单双打用一个场吗?哦这是单打场地啊。”
松田耐心给他一一解释完,比赛开始前习惯性地先来了句「请多指教」。结果对手听完诚恳地拒绝:“不不不,应该是你多指教我才对。”
松田:……看出来你是新手了,但怎么这样说话啊。